声音过后不大一会儿,院子里几个壮汉抬着被打得无力招架的岳五从里面出来,直接将人往街道上一扔,任由他在雪地里滚成一团。
其中一人大声道:“管家老爷心善,念你常年在酒坊做工今日就饶了你,再敢上门胡乱纠缠,下次可就不会这么便宜你了,赶快滚!
哼!不过一个下贱的小崽子,死了就死了,竟敢惊扰咱们管家老爷,真是活腻歪了。”
几人骂骂咧咧重新进去,大门咣当一声关的严严实实。
岳五趴在雪地里半天才忍着身上的痛楚爬了起来。
他失魂落魄走在街道上不知该往哪里去。
不远处有两个人正低着头凑在一块儿说着什么,起初他压根听不见,可是很快其中一人的声音直接钻进他耳朵里。
“你听说了吗?宁远大将军府要建酒坊,可惜缺少好的酿酒师傅,正在四处托人打听,只要有真本事愿意去的,签了契书就给银子,听说手艺好的酿酒师傅最高给十两银子。”
另一人:“真的?签了契书就能拿到银子?”
“可不是!十两!我仔细打听了,千真万确。”
“该不会是签的死契吧?一旦签了就得给人家当一辈子的奴才,那我得好好想想。”
“不是,可以签活期,最低十年,我认识的一个酿酒师傅已经签了,不过他手艺一般,只得了五两银子。嘿嘿,我打算下午就去碰碰运气,要是他们能看上我,回来我就从老东家这里辞工。
宁远大将军你总听说过吧?就是一年前父子一同战死疆场的那位大将军,生前爱民如子口碑极好,想来他的家人一定也是仁慈心善之辈。
不过我听说宁远大将军府如今只剩下老弱妇孺撑门楣,也是不容易。他们既然一心要建成酒坊,只要有点脑子就知道,拉拢一批手艺高超的酿酒师傅最要紧,所以才愿意出高价。”
“听你这么说,我都动心了,要不咱一会儿就去?万一去晚了人家招够人了岂不白高兴一场?”
“行,咱这就走。”
岳五看着两人快要消失的背影渐渐反应过来。
酿酒师傅?给银子?
他似乎忘了身上的疼痛,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此刻的他一心只想着钱。
几人一前一后走到盐店街一家铺子门前,店门上悬挂牌匾的地方是空的,看上面的痕迹似乎是刚摘下来不久。
这里便是喻青瓷打算用来开酒坊的铺子。
岳五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最终咬咬牙走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里面出来。
小心地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十两银子,他觉得刚才的一切就跟做梦一样不真实。
刚才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进去一打听,还真的是宁远大将军府的铺子,而且他们招的正是酿酒师傅。
更神奇的是他一报出自己的名字以及前东家,那掌柜的立即表示听说过他的大名。
并没有过多为难,双方谈妥后很快签了十年的契书,对方真的给了他十两银子,岳五激动得当场落下泪来。
自己给乔家酒坊卖命这么多年,可每月领到的工钱还不够养活一家老小,加上掌柜的性情暴躁对他们这些干活的人,无论师傅还是打杂的,都是一视同仁非打即骂,他早就有过跳槽的念头。
只是这年头找份差事不容易,他除了酿酒什么也不会,离开乔家酒坊又能往哪里去?
再说即便换一家可要是碰不到好的东家,在哪儿干活都一样。
可眼下他捧着到手的银子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才小心翼翼跟掌柜的商量:“掌柜的,不瞒您说,我儿子正病得厉害,掌柜的要是信得过我的话,等我给我儿子治好了病,一定马上回来干活。”
掌柜的略一思索便答应下来:“没问题,就凭岳师傅的名头,我们绝对信得过。你也看了,咱们酒坊目前还正在装潢年后才能营业,而且酿酒的地方也不在这里,在郊外庄子上。
今日初五,等过了初十你再来,到时自会有人领你们过去。”
岳五大喜过望。
掌柜的又好心补上一句:“孩子的病要紧,若是银子不够的话你可过来说一声,咱们东家心善,说不定愿意提前预知工钱给你呢。”
岳五当即感激涕零,又跪下给掌柜的磕头。
岳五走后,掌柜的立马把消息递进将军府。
喻青瓷收到消息自然心情愉悦,把岳五挖过来,他前世的悲剧就能避免,那么乔家的因祸得福也别想有了,这一世,她不会让伤害过她的人有那么好的运气。
乔氏最近心气一直不顺,拖到最后,还是托人在别家的铺子里买到了霞光锦。
好在因为市面上这种料子开始多起来,价格已经降到二百多两,就是这时候买回来时间紧了一些,得吩咐绣娘们点灯熬油抓紧把新衣裳赶制出来。
没办法,今年人人都以穿霞光锦为荣,过年又是来往走动最频繁的日子,人人身上都穿戴的好东西你们家却没有,不光是落了面子,若是被人编排伯府没落了,买不起最好的锦缎做新衣,那才是最糟糕的。
当然,这种局面绝对不会出现在圣眷正隆的南平伯府身上,从初一到初五伯府大门处张灯结彩,你来我往的客人就没有断过。
喻景晟和乔氏也是一连忙了多日,直到初六这日才腾出空来带着几个儿女齐回乔侍郎府拜年。
虽都住在京城,乔侍郎府和南平伯府单从位置上看,一东一西相距不远,可是中间隔了偌大一座皇宫,每次去都要绕一个大弯,这样一来路上花费的时间就长了。
一家人聚齐便出发了,向来不爱坐马车的喻景晟依旧选择骑马,而且他还让长子喻青云跟自己一起骑马前行,乔氏则带着两个女儿坐在伯府的马车上。
至于府里那两个庶女,乔氏几乎从不带她们出门,更别说今日是回她的娘家。
伯府长公子喻青云跟喻青妍是双胞胎,过了年也堪堪才十七岁,平日的性子比较温吞懒散,原本已经打算好跟母亲一起坐马车前去的,此刻在父亲的威压下不得不骑上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