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辛芷点头,柔声道:“赵保被张九四和魏武卒夹击,二十余万兵力只剩十余万,溃败撤走。十余万番直宿卫被陈九四和麒麟卫围困,难以脱身。”
秦凡双眸眯起,看向地图上朱十六的位置,“以我对朱十六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时机。”
“公子说得没错。”
辛芷笑了笑,“情报中说他正在赶往北黎都城的路上,除去情报送至,耽搁的这几日,想必此时他应该在攻城了。”
“这倒是捡了个大漏。”
秦凡轻笑道:“番直宿卫虽棘手,可守城兵力不多,称不上什么大患。这家伙的运气还是那么好,天时、地利、人和,在这一战中,他全给占尽了。”
“可惜……”
辛芷轻叹,“攻破皇城的不是公子,否则仅以灭黎之举,便可于民间获得极大声望。而有了声望,公子接下来要做的事,才可更加如鱼得水。”
“万事皆存有利弊。”
秦凡却有不同的看法,“灭黎入皇城之后,他将再也无法韬光养晦。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他锋芒展露之时,隐藏在暗处的危机也会随之浮现。”
辛芷轻声道:“公子是说,北黎灭亡之后,陈九四和张九四会对朱十六下手?”
“大概率会。”
秦凡朝前踱步,顺口道:“朱十六自起兵之日起,便在遮掩自己的锋芒,直至今日,他都未称大帅。但这一切,都会随着他入主皇城而改变。”
辛芷点头,赞同道:“的确,他的兵力虽不如陈九四,可先入皇城者为帝。一旦与帝位有了牵扯,那事情的性质便不同了。”
“黎大都的事情与咱们无关。”
秦凡看向沙盘上的冀州城,“但那边打得火热,咱们也该添把柴火,一鼓作气,拿下冀州!”
燕云十六州占据着七成冀州版图。
剩下的三成,明面上还属于北黎管辖,可秦凡清楚,这片地域的真实管辖权,在陈家手中。
可只要冀州主城被攻破,那这三成版图中的其他势力,也定会和燕云十六州其他州地一样,树倒猢狲散,开城递交降书。
“公子是否太过心急了?”
辛芷劝道:“自出兵之日算起,我军几乎日夜都在征伐的路上。小到兵卒,大到千夫长等将领,想必此时皆身心疲惫。而以乏兵伐城,其战果定将不尽人意。”
“我知道。”
秦凡怎会不明白这道理?“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我必须要在朱十六破城之前,攻破冀州城。这一分冀州龙气,我必须要将其握于掌中!”
夫子说过,龙气诞于龙脉。
始十分,后一分龙首气化气运,被诸子百家所得。
多年间的气运争夺下,这一分龙首之气化作的气运,被如今的九流十三家瓜分占据。
而除去首气,所剩的那九分龙气,一开始时是散于九州的。
后三足鼎立,乾虞黎各得三分。
而以北黎为例,其皇城中有一分,冀州有一分。
但这第三分,则在北黎境内,至于在何处?只能说……虚无缥缈无定所。
龙气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可却是逐鹿必争之物。
若能得到龙气认可,便可气运加身。
只可惜赵保并不知自己得到了北黎龙气的认可,否则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最简单的例子便是:在冀州时,赵保的运气极佳,就算是秦凡对上他,也得吃个暗亏,被恶心一番。
可自从赵保离开冀州之后,其运气便消失了。
“马三。”
秦凡转身,“传令陈一三人,收到命令后,即刻兵发冀州城!”
“可是寨主……”
马三皱眉道:“咱们粮草还未运呢。”
秦凡道:“他们此番作战,携带了月数粮草,而月数之内,后勤有足够的时间将粮草运至!”
“喏。”
马三得令,快步离开。
……
两日后,冀州城。
陈家府邸。
格木尔紧皱着眉头。
因为如今秦凡的势力,令他无比头疼。
“陈兄。”
这时,吕亍走了进来,微笑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吕兄怎会这般孩童心性?”
格木尔心情不佳,神色很是不悦,“有事直言即可。”
“我已说通那几个老家伙,战时,城中兵力陈兄可进行自由调配。其兵力总数为,六万余,加上三万幽州军,勉强够十万兵。”
吕亍说完好消息,便开始说坏消息:“刚有斥候汇报,敌军集兵十五万众,已向冀州城开拔。预计明日傍晚,便可兵临城下。”
格木尔闻言,起身道:“那吕兄觉得,是战还是守?”
“出城作战的话,于陈兄不利。”
吕亍拿起酒壶,饮了一口酒,“咱们只有三万幽州兵,而敌人那边也有数万幽州降卒。而城中的守兵战力,想必陈兄比我更了解。”
格木尔点头,未言。
城中兵卒虽是陈家暗中培养的,既是暗自培养,再加上之前常年化民藏于城中,疏于训练。
其战力也就和红巾军相仿,唯一比红巾军强的优势便是:不缺吃喝,体格魁壮,同时城中也不缺军备。
格木尔看向吕亍,确认道:“那几个老家伙,当真愿意将私兵归我调配?”
后者点头道:“那是自然。”
格木尔问:“吕兄又对他们许诺了什么?”
“不重要。”
吕亍眯眼一笑,“反正陈兄也没打算给。”
“那便照吕兄的意思,守城吧。”
格木尔迈步上前,轻声道:“待敌人退军后,再寻时机慢慢解决那几个老家伙。如今,局势越来越乱,留给咱们的时间已然不多。”
“好。”
吕亍点头,转身朝外走去,“我去督促城防,做好应敌部署。”
府邸别院中。
嫡系青年正在房中行事。
榻上女子赤着身子,后背尽是赤痕和鞭迹。
“你这肚子最好争气些,若是怀上生了儿子,那你的家人便可活命。
若是怀的是女儿,怀一次,我杀你一名家人,怀两次,我杀五个!若是第三次,那你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在约定的时间内,也只够三次孕期。
说到这里,青年饮了一碗鹿血,起身道:“趴下,把身子摆好。”
说罢,他便迈步上前。
“公子。”
这时,门外传来一老者声音。
“何事?”
青年皱眉。
老者于门外行礼道:“主人让您移步密室。”
“好,我知道了。”
青年不敢怠慢,立即穿衣,跟着老者离开。
待他来到密室后,几名身穿锦衣的老者便开始了交谈。
“诸位觉得那吕亍的话可信否?”
“无论可信与否,陈家总该寻条出路,毕竟朱十六那边的路,已经断了。”
“哼。”
一老者怒哼,“还不是那杂种作的孽。
自他成为家主后,不听我等劝阻,彻底断掉朱十六那边的供给。这供给一断,陈家之前所有的付出,皆如同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子虽有心机,却终究年轻。”
另一老者摇头道:“他心中所想,所作所为,皆不是以陈家为重,而是为他自身。因为他于族中,并无子嗣。可老夫与诸位却和他不同,毕竟咱们子孙遍地,可容不得他继续胡来。”
青年听到此处,开口问道:“祖父,您的意思是……”
老者道:“你屋中那女人杀了吧,留她无用。”
青年一愣,问道:“不要儿子了?”
老者点头道:“此一时,彼一时。若吕亍所言之事可成,待事成之日,自会有人帮你坐稳这家主之位。”
“吕亍?”
青年皱眉,“是格木尔那杂种身边的人?”
老者点头。
青年道:“祖父为何会相信他的话?杂种身边的人,怕是连狗都不如吧?”
“闭嘴。”
老者怒斥道:“今日之言勿要在外人面前谈起,更不能传到吕亍耳中,因为今日他与我等相谈时如实告之了他的身份,他出身纵横,乃当世纵横三子之一。”
“纵横家……”
青年有些诧异,但紧接着皱眉道:“那不就是一群朝秦暮楚的家伙吗?孙儿觉得,此人之言非但不可信,更要提防才对。”
老者笑了笑,轻声道:“你还年幼,不了解纵横。他们虽朝秦暮楚,却从不失信于人。”
……
与此同时,墨家竹林。
“巨子。”
墨竹行礼,将手中一封密信上递。
巨子打开观阅,轻笑道:“有趣,这才多长时日?此子便已将燕云十六州收复。”
“由此可见,墨云并未看走眼。”
墨竹缓缓入座,为巨子斟茶,轻声道:“按照先前所言,墨家出世?”
后者点头道:“墨家从不食言。”
墨竹问:“那巨子准备何时动身?”
“动身?”
巨子摇头道:“老夫已年迈,可行不了远路。”
墨竹饮茶,未言。
“墨家所学已尽聚汝身,即日起,你便为墨家巨子。”
巨子说话间,从怀中取出巨子令,随即摘下腰间巨子佩剑:墨剑,一并递向墨竹,“带领墨家弟子出世去吧,希望这一次,战乱能够得到真正的终结。”
墨竹接过剑、令,躬身行礼,“弟子,谨遵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