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啊，你来得正好，进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战友，叫赵国强，我打算安排他到咱们车队开大车。陶队长总说会开大车的人少，让我们招几个学徒工，这不，虽说年纪不大，但开车技术可是一流的。”
“国强，这位是我们办公室的郭主任，郭志远。等下让他带着你先办好临时工的手续。”
“知道了大哥。郭主任您好，以后还请您多关照。”
大哥？
这个称呼让郭志远心里咯噔一下，让我关照？恐怕以后得是我关照你才对吧。
“赵国强同志您好，以后咱们互相帮助吧。”
“行啦，到前面去吧，国强先去办手续，然后拿着工作证明再去落户口。志远，回头你找个熟人带他去落户口，国强不是本地人，对这儿还不熟悉。”
“我明白了主任。”
“嗯，落户口不急，都快下班了，等明天再说。国强，你跟着郭主任先去办手续，等办好了到我办公室来。”
这边李恒刚进办公室，张连生紧跟着也进来了。
“二……主任……”
“老周，别拘束，怎么都行，你就叫我二川，我都习惯了。”
“那不成，今非昔比，这是在单位呢。私底下叫二川还可以，但这儿得讲究领导威严。”
“哈哈……随你便吧，坐下，好茶不敢说，不过这普洱，咱们以后不用像从前那样省着喝了，自己动手添水。”
张连顺一听笑了。
前阵子在废品回收站，李川好不容易从旧货市场淘了些普洱，两人喝茶那是省得不能再省，清晨泡上一壶，坐在办公室里喝得津津有味，简直是笑煞旁人。
到了百货商场这边可不一样了，主任和副主任每月都有定量供应的招待茶，完全不用再像从前那样了。
------------
“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李川抬头问道。
喝了几口茶后，张连顺点点头，开口道：“确实有点事儿，我拿不定主意。”
将茶杯放下后，张连顺接着说：“我正交接这摊工作，因为上一任副主任不在，只能靠后勤负责人带着我慢慢摸索着弄。”
张连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嗯，我知道，接着说。”李川点头回应，拿起桌上的烟递给对方一根，又递过火柴示意点燃。
“是这样。”张连顺点上烟后继续说道：“今天我看后勤固定资产台账时，发现账实不太对劲。我去问后勤负责人老蔡，可他吞吞吐吐答不上来。起初我以为他在造假，可后来看他表情，好像有难言之隐，所以就没深究，但我认为这事得让你知道。”
又是这种状况！
李川眉头皱成了“川”字。
前天刚查完财务账，现在后勤资产台账又出问题，这不是简单的案子啊！
停顿之后，张连顺没再说别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安静地抽着烟，等着李川下一步指示。
他不清楚为何上一任副主任没回来当面交接工作，这里面肯定有隐情，不然上级不可能放任不管。
“哒哒哒……”
林川靠在办公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过了一会儿停下动作，看向对面的张平：“老张，那些设备清单你核对得怎么样了？差了多少？”
“具体还没核对完，只是大致检查了一下办公家具这部分，发现问题后就没再继续下去。”
“那你接着核对，发现数据不对的先记下来，等全部查完再来告诉我。”
“好，我现在就去。”张平说完，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
“辛苦你了老张，刚来就碰到这种事。”
“别来这套，这不是你的错。行了，你忙你的，我走了。”张平挥挥手，大步走出办公室。
林川坐在原地不动，两人合作这么久，彼此的性格都了解，这些客套话完全没有必要。
但那个王建国到底怎么回事？
他难道不清楚账目有问题？
居然越级跑去举报，按理说应该先把自己的问题处理好吧。
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被人直接揭穿。
此刻林川感觉有些头疼，这家商场才成立多久，怎么一个接一个出问题。
想到这里，他的视线落在对面墙上，仿佛想要透过它看到什么。
两个王主任似乎都不清白，那刘东呢？他真的没问题吗？
还是说，他真的一无所知？
至于那两位副主任，目前暂时不会出问题，倒不是因为他们多么廉洁，而是因为有人时刻关注他们的言行举止，就盼着抓住机会扳倒他们，给其他人腾位置。
而且那天孟局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两人其实并不属于他们这边。
当初安排他们当副主任，实际上代表的是另一方的利益。两人唯一的区别在于，陈自贵背后的那一方依然存在，并且还持有商场的部分股份，每到年底都需要分红。
这也是上级拒绝批准陈自贵加入组织的原因。
赵素梅虽然把她的股份都捐了出去，但她因为过去的身份问题，一直未能受到重用。若非如此，这个女人绝不仅仅是个普通副主任，级别肯定会更高。
“笃笃笃……”
正在思考工作的林浩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抬眼一瞧，门外站着的正是他方才念及的赵国庆副主任。
“国庆同志，进来坐，茶自己倒，到了这儿别拘束。”
“不用了，主任，我是来向您汇报些事情的。”
“好，你说吧。”
“是这样的，刚送来的那批有瑕疵的布料，您应该清楚吧？”
“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先把这批布料暂存在仓库里。要是以后再送来类似的货，也都先存着。”
听到这话，赵长风惊讶地望着林浩，一时半会儿没搞懂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主任，这……”
“哦，我这儿有个不太成熟的打算，等我再想想，理清思路后会请您一起来商量，现在先让我卖个关子。
国庆同志，这些布料是直接由工厂送来，还是需要通过他们上级的轻工业局？”
“直接由工厂送来，但必须得有他们的上级单位开的派货单才能接收。”
“明白了，那接下来他们送来多少就收多少，不过一定要叮嘱下面的人，让它们把合格品和次品分开，千万别在柜台把次品卖给百姓。”
“知道了。”赵长风点头答应，随后带着些许困惑离开主任办公室。
他依旧不明白为何要留下那些次品布料。
不过领导既然这么交代了，那就照做就是了，出了问题也有林主任这个高个子撑着呢，他只是执行命令罢了。
……
“主任……”
眼看快到下班时间了，胡子终于在周建国的陪同下完成了临时工的入职手续，并且也见过了车队的张队长。
“进来吧，胡子，怎么变得这么规矩了。”
“嘿嘿，刚才周主任说在单位里最好要守规矩。”
“随你便吧，周主任已经安排人帮你办户口了吧？”
“安排好了，他们办公室的一个职员。”
“那就好，这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人的地址……”
------------
“办完户口后你可以问问带你去的那个人这个地方在哪里，距离我们这儿不远。”
张雷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赵建国，后者瞥了几眼后，将其揣进口袋里。
“这是钱……”
“兄弟，我手里也不缺钱，退伍金领了不少。”
“别啰嗦了，拿上就是，帮你办事还能让你破费？”
“哦。”见张雷的脸色沉下来，赵建国赶忙闭嘴，乖乖地伸出手接过那沓钞票。
“记得我刚才交代你的事，让那个孙二以后帮忙收集烟票粮票，粮票最好本市的，这些是一千块，事情要是顺利，你可以多给些定金。”
“明白了，大哥。”
“去他家时多留意周围环境，注意有无跟踪的人，情况不对就别去找他。”
“行，交给我就放心吧，大哥。”
“嗯，正因为信任你我才特意等你来处理这事。走吧，去食堂，待会给你介绍你嫂子。”
……
饭后出门时，方晓月回头望了一眼与他们分道扬镳、朝后院走去的麻脸，笑道：“哥哥，你的战友挺有趣的。”
“有趣？呵呵，这家伙闹腾起来，你肯定不会这么想，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虽然长着张娃娃脸，但发起脾气来可真是拼命三郎，有时候我都头疼。”
“看不出啊，看他刚才的样子挺老实巴交的，刚见面你介绍时还显得特别害羞。”
“那是你不熟悉他，过几天再观察。”
“对了哥哥，刚才岔开话题了，昨天我们部门接到一起案子，具体内容现在不能透露，初步锁定了一些嫌疑人，但问题在于通过脚印对比发现他们身份不符。”
“那不就是找错目标了吗？”
“哎呀你别急着表态，听我说完嘛。”小家伙被抢白，撅着嘴跺脚。
“好好好，是我错，你接着讲。”
“哼～之所以认定他们是嫌疑人，是因为他们都没不在场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