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稳稳停在一个入口。
穿着白衬衫行政夹克的市长从后排下车。
李辉拿着公文包假装里面还在施工，踮脚看了看里面。
对市长说：“没什么动静，我估计正在屋子里施工呢。”
“嗯，咱们不要打扰。”
市长笑着说。
李辉推开彩钢瓦门。
这边也不是什么高处施工，再加上路面也没有弄，不会造成什么危险，这边的彩钢瓦就没有上锁。
市长走进去。
司机在车里待命。
李辉跟在一侧，看着里面的景象。
市长进来后，先看了一眼，看到地面上被敲击出来的水泥块儿，又看了看那些关闭的店面门，皱眉，“现在...不施工？”
李辉疑惑的说：“还真是，会不会是今天正好放假？我给小黄鸭老板打个电话问问吧。”
市长很重视这个工作。
打电话问问也行。
李辉知道市长不想打扰别人正常生活的初衷，拨打了程砚的号码后，就点开了免提。
铃声在街道这边响起。
没多久，电话接通。
程砚也不是傻子，这个点李辉给他打电话，怕不是市长就在身边，哪怕他不懂，也会有沈静姝提醒他。
李辉也不怕。
“是小黄鸭老板吗？”
“是我。”程砚疑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上次不是听你说你要和苏老板投资开发满香街吗，我刚刚从这边路过，怎么没见施工的啊？”
说着，李辉看看领导。
市长冲李辉点点头。
他这个秘书，他一直是满意的，这套说辞不错。
李辉知道。
程砚肯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说辞。
果然，程砚的声音带着沉重。
“满香街不开发了。”
市长一愣，眉头紧皱。
李辉见状，贴心问出领导想问的问题，“怎么回事，前几天还看你兴致勃勃的要开发呢，不是说店铺转让手续都弄好了。
店铺里面也抹了水泥，也刷了大白吗？”
只听程砚在手机那头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这次，我和绾姐两个人，亏了一千多万。”
“老城区这边有保护政策，弄室内的时候还好。
可要弄水泥路的时候，政府派来的监工说，室内怎么弄都没事，但室外属于老城区保护政策范围之内。
说是我们不能动这条水泥路。
前几天刚开始弄就叫停了，我去区政府找了两三次，别说说明情况了，连林区长的面都没见到。
你说，我们还怎么弄。
一动就罚款啊！”
市长听了程砚的解释，只觉得十分荒谬。
什么时候，一条随处可见的水泥路都需要保护了？
可听程砚说的内容，市长皱眉，他好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市长看向李辉。
李辉懂什么意思，接着问：“老城区保护项目保护的是这些老房子老建筑，什么时候道路需要保护了。
你别弄错了。”
“我能弄错吗！”
程砚苦笑，“不信你去满香街看看，街道头有我们刚弄了不到一米的水泥路，就弄了这么一点就被叫停了。
人家和我说，这事情谁来都不好使，还让我们去省厅去找，省厅同意了，我们才能弄。
我就是一个摆摊的，虽然有点钱了，但也不是那种飘到觉得所有人都需要围着我转的地步。
算了吧，民不与官斗，就这样吧。”
李辉看着市长的脸色越来越差，随口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市长来到入口处。
他低头看着被敲碎的不足一米的水泥路面，还有这条空无一人的街道，皱着眉头。
“拿着鸡毛当令箭，咱们的队伍里，一些人，过分夸大政策，仗着有政策，就仿佛多了一层护身符，去为难底下的群众。
不仅损害别人的利益，更损害了政府的形象，严重影响了经济社会的发展。”
市长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
在门口等着的司机见状，急忙打开后面的车门。
李辉也上车。
“市长，咱们去哪？”
“去老城区政府。”
“需要提前知会一声吗？”
“不用。”
说完，市长不吭声了。
李辉看着车内后视镜内，市长不太好的脸色，心想，这一次，他看谁还能护住林永刚。
至于王明辉？
这种小人，李辉甚至都没有放在心上。
没多久。
车子在区政府门口停下。
市长故意没把车子开到政府里面，而是跟着李辉疾步往区政府里面走。
车牌号很容易被别人看出来。
市长这次就是铁了心打算“微服私访”。
进了大厅。
有眼皮活的人看到李辉和市长，认出来后，急忙跑出来迎接。
李辉摆摆手，手指竖在嘴前。
对方点点头，懂了什么意思。
等两人上楼后。
刚刚那人拿起电话。
“区长，市长和李秘书来了。”
“什么？！”
“应该是微服私访，不让我声张。”
“能看出什么事情吗？”
“不清楚，我看着，是往林副区长那边的楼梯口走的。”
“这样啊，不用管。”
区长的声音淡淡的。
正好，他借机也能收回一些权柄。
他早就看不上林永刚了，唯唯诺诺的做什么都害怕惹麻烦。
有这样的人在区政府，不仅占着一个坑，也严重影响了他政令的下达。
很多条例，都是需要各部门合作的，偏偏林永刚那个老干部守成，等着退休。
林永刚不想进步，官场上有的是人想进步。
这个区长虽然岁数也不小，可还有着更进一步的“上进心”。
林永刚是他最大的阻碍。
这下好了，得罪了李辉，把市长招了过来，真好玩。
满香街的事情，区长没管，等的就是林永刚作茧自缚。
另一边，上了二楼后。
李辉带着市长悄摸摸的走到了林永刚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留着一个缝隙。
市长站在门口。
听着里面的声音。
只听里面一个人在向林永刚汇报工作。
“区长，满香街那边已经停工好几天了，他们会不会往上面报呀？”
“你程序违规了吗？”
“没。”
“你是监工，你根据政策办事，你有很大的自主权，就算上面知道了，你怕什么？”
市长听着，沉默了。
他忽然想到了程砚刚刚说的话。
一千多万的投入打水漂。
还有那句“算了吧，民不与官斗”。
市长的火气一下子起来了。
他轻轻推了一下门。
屋里的人不满的发出“啧”的声音。
随后，就看到了一脸阴沉的江城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