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霄的右眼在剧痛中炸开血花,青铜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在地面凝成一面古镜。
镜中映出的不是此刻的剑冢深渊,而是千年前寒山七十二峰初成的模样——初代阁主周衍披着玄色祭袍,正将九枚螭吻逆鳞按进活人天灵盖,每按一片,山体便拔高百丈!
\"以魂饲山,以血养脉……\"
周衍的咒文震得时空扭曲。陆九霄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魂魄正附在某个祭品身上——
这具躯体被铁链捆在青铜柱上,心口插着刻有\"戍\"字的青铜钉,钉尾拴着的锁链直通地底龙脉!
祭坛四周跪着三百童男童女,他们手腕割开的血口中爬出青铜书虫。
当周衍的骨杖挑起第一只虫尸时,虫壳突然映出未来景象:三皇子剜取青龙逆鳞、红袖九尾燃尽、谢明远自焚文心……
\"果然如此……\"周衍癫狂大笑,骨杖贯穿身旁的持剑侍卫,\"千年后的命数,终成今日之祭品!\"
侍卫的尸身迅速风化,铠甲内钻出条螭吻幼体,额心赫然是陆九霄的通幽瞳纹!
陆九霄的魂魄突然被拽出祭品躯体,眼前的时空开始坍缩。
当他再次睁眼时,正站在寒山地宫的青铜鼎前——
鼎中沸腾的不是铜汁,而是三百个正在融合的魂魄,每个魂体眉心都刻着\"天机\"二字!
鼎内突然伸出九条青铜锁链,缠住陆九霄的四肢。
他的通幽瞳不受控制地窥探鼎心,看见周衍正在剜取自己的脊椎——每截脊骨离体即化作山峦,而血肉则凝成鼎文!
\"这寒山……竟是他的肉身所化!\"
陆九霄的嘶吼引来周衍注视。千年光阴在两人之间裂开鸿沟,周衍的独目突然暴睁:\"原来是你这变数!\"
骨杖横扫虚空,竟将陆九霄的魂魄钉在鼎壁上!
鼎中魂魄突然齐声诵经,声浪化作实质的青铜剑雨。
陆九霄的弑神枪自行护主,枪尖挑起的火星映出未来画面:谢明远跪在此处剜眼种蛊、红袖的狐尾在鼎耳刻咒、甚至自己出生那夜的暴雨都源于此鼎蒸腾的血气!
\"你以为穿越千年就能改命?\"周衍的指尖插入鼎中,捞出一把粘稠的魂液,\"螭吻血脉早已刻进山河……\"
魂液泼向陆九霄的刹那,他左眼的血瞳突然暴睁。
时空裂隙中探出红袖的狐爪,攥住他的后领急退——青铜鼎炸裂的余波将方圆百里夷为平地,周衍的咆哮声里竟夹杂着三皇子的音调:\"朕即天命!\"
陆九霄坠入地脉暗河时,手中攥着半枚青铜鼎片。碎片映出周衍剜心的场景:他的心脏不是血肉,而是块刻满鼎文的龙鳞!
当鳞片植入寒山地脉时,整条暗河突然沸腾,河底浮出无数无头尸骸——他们的铠甲样式,竟与当年无头将军案的死者一模一样!
\"原来无头将军是……\"
陆九霄的惊语被浪涛淹没。暗河尽头的青铜门前,三百具无头尸突然立正行礼,他们的胸腔内传出闷雷般的战吼:\"戍字营听令!\"
门扉洞开的刹那,陆九霄的通幽瞳几乎灼瞎——门内陈列着初代阁主的青铜棺椁,棺盖上用血写着\"周衍之墓\",而棺中躺着的赫然是具龙首人身的怪物!
龙角断口处新生出的肉芽,竟与三皇子蜕变的螭吻龙角如出一辙!
\"小友,久候了。\"
棺椁突然立起,周衍的尸身睁着独目。他腐烂的指尖轻点,陆九霄怀中的青铜鼎片突然飞入龙口——
龙喉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整座寒山开始变形,七十二峰化作三百柄倒悬的青铜剑!
\"现在明白为何弑神枪会选择你吗?\"周衍的尸身爬满青铜书虫,\"因为你的魂魄,本就是本座当年种下的鼎种!\"
暗河突然逆流上天,化作青铜暴雨。
陆九霄的弑神枪贯穿周衍尸身的瞬间,枪尖传来婴儿啼哭——那竟是二十年前自己被遗弃在剑冢时的哭声!
通幽瞳被迫回溯更久远的时光:他看到周衍在炼制九窍鼎时,偷偷将半缕魂魄封入鼎胚;看到这缕残魂历经千年轮回,最终在谢明远剖心种蛊时融入婴孩体内……
\"你才是真正的鼎器!\"
周衍的尸身突然爆裂,飞溅的青铜碎渣凝成三百道诏书。
每道诏书都裹着螭吻龙气,在空中拼成《天机镇妖录》缺失的扉页——页脚处粘着片狐尾毛,正是红袖当年留下的破局印记!
陆九霄的左眼血瞳突然离体,化作火凤撞向青铜剑阵。
寒山七十二峰应声崩塌,露出深埋地脉的恐怖真相:每座山峰底部都连着条青铜锁链,锁链末端拴着无头将军的残尸——他们的铠甲正在与青龙尸骸融合,断颈处生出狰狞的龙首!
\"原来龙鳞覆甲是这个意思……\"
陆九霄咳出血晶,晶体内映出未来画面:三百无头将军与青龙尸骸合体,化作遮天蔽日的螭吻巨兽。
而三皇子站在龙首之上,手中握着的正是周衍当年剜心的骨刀!
时空裂隙开始闭合,陆九霄的魂魄被拽回现世。
剑冢的青铜暴雨中,他浑身是血地跪在弑神枪前。枪身爬满新生的龙鳞,鳞片缝隙里渗出初代阁主的狞笑:\"现在,你也是炼鼎人了……\"
洛清雪的龙魂锁突然缠住他的腰际,龙角迸发的青光劈开雨幕:\"九霄!看天上!\"
血月不知何时竟突然裂成了九瓣,每瓣月牙都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一段段血腥而惨烈的历史:周衍剜心炼鼎,以自己的心脏为引,炼制出一件绝世法宝;谢明远篡改命格,逆天而行,引发了一场巨大的灾难;红袖断尾封魂,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封印了一个可怕的恶灵……
而当这九轮血月缓缓地拼合在一起时,一个惊人的景象出现在众人眼前——那竟然是寒山七十二峰的地脉图!每一处灵脉节点上,都插着一柄无头将军的佩剑,仿佛这些佩剑是地脉的关键所在。
就在这时,红袖的残音突然在龙鳞中响起:“去归墟眼……那里藏着斩断因果的……”
然而,她的话音尚未落下,三皇子的螭吻真身便撕裂云层,如同一道闪电般疾驰而来。
三皇子的龙爪紧紧握着半具青龙尸骸,那尸骸的断颈处,正与无头将军的铠甲缓缓融合。
随着融合的进行,新生的龙鳞泛出一层青铜色的死光,这死光如同末日的余晖,让人不寒而栗——这正是陆九霄在千年幻境中窥见的末日景象!
然而,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弑神枪突然暴起发难!
枪尖的龙鳞如同利刃一般倒竖起来,闪烁着寒光。
陆九霄毫不犹豫地刺出这一枪,通幽瞳最后一次映出了红袖的笑靥——她燃烧的九尾在时空的尽头,宛如一朵盛开的火焰之花,为他照亮了归墟眼中那柄染血的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