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风之国都城的青石板路还沾着露。
马小微的红靴踩上去,在林羽的护卫下穿过雕花拱城门。
城墙上风元素纹章被吹得猎猎作响,却没吹来半分暖意——艾琳娜的传话官站在宫门前,指尖绞着绣风纹的帕子:“女王说,火之国的贵客远道而来,不妨在宫外梧桐苑稍歇。”
林羽的手按上剑柄,指节因用力泛白。
马小微却先一步按住他手背,金痕在腕间流转如熔金:“有劳带路。”她声音清润,眼底却浮起薄霜——上回她以火神之姿到访时,艾琳娜可是亲自迎到宫阶下。
梧桐苑的石桌上摆着冷掉的香茗。
林羽绕着廊柱转了三圈,忽然停步:“你闻见没?”他抽了抽鼻子,“空气里有硫磺味。”马小微也察觉了,那气味像极了深渊腐蚀元素残留的焦苦,混在风之国特有的铃兰香里,格外刺目。
“他们在等我们自乱阵脚。”马小微端起茶盏又放下,瓷底与石桌相撞发出轻响,“上回艾琳娜说风元素吹散迷雾需要引信,现在这引信,怕是有人想往我们身上安。”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喧哗。
几个裹着粗布的妇人提着菜篮经过,其中一个嗓门大的正骂骂咧咧:“听说火之国拿子民血祭深渊,连老火神的印都被污染了——”“嘘!”另一个妇人慌忙拽她袖子,“这话可别乱说,要是被火之国的人听见——”
“我们就在这儿。”马小微突然提高声音。
妇人们吓得菜篮都掉了,抬头看见她腕间金痕灼亮,纷纷后退半步。
马小微却没动怒,反而从袖中取出枚暗红火种——那是前日在档案室制服刺客时,从他体内逼出的深渊残火。
“各位请看。”她将火种托在掌心,赤金火焰骤然包裹上去。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有卖花的少年,挑担的汉子,连守门的卫兵都踮脚张望。
深渊残火在金焰中发出尖啸,逐渐褪成透明,最后“啪”地炸成星屑。
“这是深渊腐蚀元素。”马小微环视四周,声音清亮如钟,“真正与深渊勾结的人,才会怕它见光。”人群里传来抽气声,先前骂街的妇人搓着围裙角:“我、我是听西市茶棚的说书人讲的……”
“那说书人,该请去宫里头讲讲。”林羽突然开口,手按在腰间短刀上,“省得风言风语污了两国邦交。”他话音刚落,传话官就小跑着过来:“女王有请。”
艾琳娜的议事厅挂着新织的风元素挂毯,却掩不住墙角霉味。
她端坐在镶风晶的王座上,指尖敲着扶手:“玛微卡殿下大张旗鼓,是想教我风之国的百姓认字吗?”
马小微没接话,直接取出那日从刺客怀里摸出的青铜令牌,“当啷”一声搁在案上。
风之国海浪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背面的深渊裂痕却像道伤疤。
艾琳娜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刚要触碰,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这不可能,我风之国的令牌——”
“可能。”马小微打断她,“昨夜我派去的情报官传回消息,您的财政大臣最近三次批给商队的通行令,路线都绕开了深渊活动频繁的黑风峡。”她从袖中抽出叠纸,是情报官用密文写的调查记录,“还有近卫队长,他夫人的首饰盒里,藏着半块影焰组织的青铜残片。”
艾琳娜的指节捏得发白。
窗外突然传来惊呼,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浑身是灰的侍女撞开殿门:“不好了!藏书阁走水了!”
马小微当先冲出去。
风之国的藏书阁是木质结构,此刻已被火舌吞没,黑烟裹着火星直冲天际。
她召出赤金火焰,不是去扑,而是将周围的空气加热——这招是跟老火神笔记学的,用高温逼退氧气,比普通水泼更有效。
林羽持剑劈开烧断的房梁,两人在火海里翻找。
在焦黑的书架残骸中,马小微捡到半张未燃尽的信笺。
字迹被熏得模糊,却能认出关键几句:“火国与风国的嫌隙已起,影焰的火种该埋得更深些……”
“这是……”艾琳娜颤抖着接过信笺,发间的风晶坠子撞出清脆声响,“我之前总觉得是你太紧张,现在看来……”她突然握住马小微的手,“玛微卡,我向你道歉。风之国愿与火之国共组调查组,定要揪出这幕后黑手!”
马小微望着藏书阁余烬中忽明忽暗的火星,金痕在腕间微微发烫。
她知道,这把火未必是终点——刚才救火时,她分明看见,有个裹着灰斗篷的身影,在围墙外一闪而过。
那身影腰间挂着的,是半块与刺客令牌同款的青铜纹章。
“好。”她回握住艾琳娜的手,“但我们得加快了。”
夜色渐深时,风之国的宫墙上挂起了两盏新灯笼。
一盏是火之国的赤金纹,一盏是风之国的蔚蓝风。
林羽站在檐下擦剑,望着远处巡逻的卫兵,忽然压低声音:“你说那灰斗篷……”
“明天就查。”马小微望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子,将半张残信收进怀中,“影焰既然敢放火,就该准备好——被真正的火焰,烧得连灰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