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转头看向她。
他知道她是在安慰他，而且用的是她独有的那种自然方式。
露克蕾西娅的话里没有怜悯，只是轻轻拨开他心头的阴云，让他从另一个角度看待那个困扰他的毛茸茸的问题。
露克蕾西娅看着他的神情，继续说：“我在想，如果我们能学会像潮汐那样去接纳起落，而不是总想着掌控一切…或许魔法本身会教给我们更多。”
卢平望着前方，若有所思：“你知道吗？有时候听你说话，会让我感觉你比我们这些高年级生懂得还多。”
露克蕾西娅翻开笔记本的一页，指着几处笔记，巧妙地避开了狼人或满月这类字眼。
“说到这个，下周你能帮忙记录一下那个特殊药剂的效果吗？我很想知道它的作用时长，还有…身体的感受，看看有没有能改进的地方。”
卢平点点头，指尖在窗台上轻轻敲了敲，承诺道：“我会记录每一个细节。西里斯已经把它交给我了，这对我来说...”
他的话在空气中停顿了片刻。
露克蕾西娅合上笔记本，给了他一个真诚的微笑：“我明白。如果效果不理想，我会试试调整柔情薄荷的处理手法，或者去寻找特性更接近银甘草的替代植物。”
“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运，露克蕾西娅。真的。”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磕绊声，随即又恢复了安静。
卢平的嘴角微微抽动，但他没有回头，反而稍稍提高了音量。
“对了，斯普劳特教授提到你也加入了她的研究小组？”
露克蕾西娅的眼睛亮了起来：“是的！教授上次邀请我了，我想多了解霍格沃茨的药用植物，你也在那个小组里吗？”
卢平点点头，也来了兴致：“嗯，有段时间了。悄悄告诉你，接下来一两周，我们大概会开始一个南瓜种植项目，为万圣节做准备。”
露克蕾西娅好奇地问：“是普通南瓜吗？还是有什么特别的？”
卢平笑了：“霍格沃茨的南瓜从来都不普通。但具体有多特别，得等我们种了才知道。斯普劳特教授暗示可能会用到一些特殊的生长促进剂做实验。”
两人走到了通往礼堂的大楼梯附近。
在他们身后约二十步远的地方，一座骑士雕像后藏着两个鬼祟的身影。
詹姆蹲在雕像底座后面，西里斯从一侧探出身，两人的脑袋挤在一起，努力维持着平衡。
雕像的盔甲在烛光下反射的光，恰好成了他们轮廓的掩护。
卢平当然知道那是谁。
他的肩膀微微绷紧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和露克蕾西娅聊着草药学的话题，声音比刚才还大了一些。
“他们走了那么久，莱姆斯一个字都没套出来！”
詹姆蹲在雕像后面，压着嗓子抱怨，两只手在空中乱挥，恨不得能把卢平抓回来。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起卢平的语调：“就那么一个简单的任务…嘿，亲爱的露克蕾西娅，你的莉莉姐姐有没有跟你吐槽过什么关于我们两个格兰芬多恶棍名誉扫地的小道消息？”
詹姆说完，泄气地靠回雕像上。
“结果呢？他们聊什么魔法潮汐，聊什么课后小组！我的情报网算是玩完了！”
西里斯靠着雕像，双臂抱在胸前，视线越过詹姆的头顶，牢牢锁在她身上。
她刚才和卢平说话时那种自然真诚的笑容还停留在他脑海里。
那种笑容他见过几次，但不是对西里斯·布莱克，而是那只大黑狗。
詹姆摆出夸张的心碎表情：“看到莱姆斯那个重色轻友的样儿了吗？大脚板？露克蕾西娅小姐一个笑容就把他勾过去了，竟然让他把最高指挥部下达的优先命令忘得一干二净！”
西里斯推了一把詹姆的肩膀：“少来这套。月亮脸才不会利用别人的信任，跟某些自我感觉良好削尖了脑袋想当别人姐夫的家伙可不一样。”
詹姆装模作样地倒退几步：“哇哦，大脚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义正词严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西里斯懒得理他，只是翻了个白眼。
他继续望向前方，露克蕾西娅和卢平正站在大厅入口处，看样子准备道别了。
她神情轻松，而好友则不时点头，听得十分认真。
他们之间的交流那么流畅，没有半点尴尬或刻意。
詹姆突然问：“老兄，你没注意到什么吗？”
西里斯皱眉：“注意什么？”
“危机意识啊！她和月亮脸说话的样子，那种自然感就跟认识了多少年似的，还记得咱们上次披着隐形衣偷听吗？他们俩也是这样，话都不用说完，对方就懂了。”
詹姆的话让西里斯心里一刺。
他下意识地想反驳，想说那份默契不是詹姆口中那种轻佻的危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该怎么说？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词，卢平已经和露克蕾西娅道别，朝他们这边走来。
露克蕾西娅转身走向礼堂。
西里斯的目光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身影移动。
她走路的姿态很轻快，书包在肩上小幅度晃动，黑色的长发在转身时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
卢平走到等在转角的两人面前，忍着笑说：“我和她聊了聊宾斯教授的课，她看起来很高兴。不过你们的任务失败了，我可不会去套她的话。”
詹姆假装受伤地捂胸口：“背叛！在兄弟情义和露克蕾西娅小姐的笑容之间，你对我和大脚板做出了无耻的背叛！我还指望着知道莉莉说了什么呢！”
西里斯随口接道：“她可能说了，波特是个自大的混蛋，布莱克是个不相上下的白痴。”
詹姆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自己的好友。
卢平只是笑了笑，转头对西里斯说：“她好像很喜欢魔法史。今天宾斯教授讲了古代季节魔法和魔法潮汐理论，露克蕾西娅说她能感觉到植物是怎样随着魔法能量的波动而变化的。”
西里斯若有所思地重复道：“她喜欢魔法史…”
詹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宾斯的课？她喜欢宾斯的课？我的老天爷，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大脚板，你要是想讨她喜欢，恐怕得改改上课睡觉的习惯了。”
卢平推了詹姆一把，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
“我们接下来一两周有草药学研究小组，斯普劳特教授要我们种南瓜，为万圣节做准备。她和伊万斯都会参加。”
詹姆立刻兴奋起来：“太棒了！完美机会！我们可以…”
西里斯挑眉：“我们？什么时候变成我们了？就凭你在草药课上的表现，斯普劳特教授会让你混进去？”
詹姆拍着西里斯的肩膀：“哦，拜托，这是绝佳的机会啊。你可以和你的小公主一起种南瓜，我说不定能试着跟亲爱的莉莉说上话而不被下咒，双赢。”
卢平笑着说：“看看是谁在帮你们创造机会，刚才谁说我背叛了最高命令，没按计划套话来着？”
詹姆大手一挥：“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亲爱的大脚板需要更多和他小女朋友相处的机会。种南瓜！多完美！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死缠烂打，让月亮脸把我们俩都带进那个什么课后小组！”
西里斯看着詹姆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畅想如何在几天内让斯普劳特教授相信他是一位被埋没多年的草药天才，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詹姆说得正起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次夸张地捂住心口：“月亮脸，他没有反驳！这说明什么，这就是变相的承认！我们得记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卢平推开詹姆捣乱的手，转向西里斯，稍微压低了声音：“她还提到，等下周满月后想知道那个药剂的详细效果。”
西里斯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告诉仔细告诉她。”
卢平承诺道：“我会的，不过我有个预感，也许下次种南瓜的时候，你可以亲自问问她后续的改进想法？”
詹姆咧嘴大笑：“听听，听听！连月亮脸都开始出谋划策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偷偷撇下你的老弟，带着你的小公主…不对，小女朋友去霍格莫德约会了？”
西里斯瞪了詹姆一眼，但语气里并没有真的恼火。
他推了推詹姆的肩膀：“闭嘴，叉子。操心这个，你不如先想想怎么让伊万斯看见你的时候不把南瓜砸到你脸上。”
西里斯说着，目光又不自觉地瞟向大厅方向。
露克蕾西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
詹姆立刻反击：“至少我敢当面和她说话。有的人呢，就只会在雕像后面偷看。”
卢平无奈地叹气：“说实话，比起伊万斯的反应，我更担心斯普劳特教授的温室。”
詹姆从雕像后跳了出来，摆出一个夸张的胜利姿势：“嘿！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会扮演一个完美的草药大师。但更重要的是，我，詹姆·波特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恋爱大师！”
西里斯又翻了个白眼，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翘：“恋爱大师？六年成功率为零的大师？”
詹姆一把搭上西里斯的肩膀，卢平走在另一边，三个人又恢复了惯有的队形，吵吵嚷嚷地朝礼堂走去。
走廊里回荡着詹姆不服气的辩解声：“真的！我绝对是！只是之前策略没用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