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林管家就慌了神。
虽然不知道陈廉是怎么知道他与九皇子的妃子关系密切,但如果把皇子妃也扯进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现在孙英姿和陈廉都咬死了他密谋行刺,他一个小角色只要咬紧牙关当滚刀肉,再有孟瑞丰等官员的和稀泥,总能大事化小。
但如果真把武南伯乃至九皇子给扯进来,那必然闹到皇室,乃至皇帝那里。
到时就难以收场了!
然而,他再想抵赖狡辩,嘴巴都被堵得结结实实,只是靠呜呜声发出抗议。
“孟大人,这逆贼胆敢伪装成武南伯,并造谣污蔑皇子妃,必须以雷霆手段速速断案,好以正视听啊!”陈廉振振有词。
孟瑞丰紧张地抿了抿嘴唇。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他再想推搪糊弄也不行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沉吟道:“皇子妃身份高贵,就不好贸然叨扰了……依本官看,不如就按陈百卫说的,先派人去武南伯府通报一声吧,先核实了这人的身份再说。”
“孟大人英明。”陈廉笑了笑。
这一刻,孟瑞丰终于意识到,相比泰王,眼前这个巡天卫才是最扎手的刺头。
捂是捂不住了,现在能争取的无非是尽量遏制住事态的恶化。
眼看府衙门口聚会了大量的百姓,孟瑞丰便把一群人都带到了内堂。
而后,孟瑞丰还试图请孙英姿借一步说话。
他希望能给孙英姿分析利弊,让她放弃追究。
即便孙英姿有怨气,那大不了将这管家仗打几十棍、发配边疆就是了,没必要再把武南伯乃至九皇子也给扯进来。
“孟大人,公堂之上无暗事,有话尽可以说。”孙英姿态度坚决。
见状,孟瑞丰只能讪讪作罢了,然后叫来主簿,附耳交代了一些事,就让人赶紧去传递消息了。
除了刑部、大理石和内阁,这次又添上了武南伯府,还是排第一个。
因为孟瑞丰知道,消息传到前面三个机构,当事官员们肯定也会玩拖字诀,静观其变再见机行事。
谁都不想贸然掺和这场上层的风波。
原本他还能拉着大家伙一块拖,但现在是不成了,索性先把武南伯拖进来垫背。
最好的结果,就是麻烦在武南伯这打住,就不要再牵扯到九皇子了。
大约等了半炷香的时间,一辆马车在一群仆从的护卫下来到了府衙门口。
当门卫匆忙跑进来汇报说武南伯来了,孟瑞丰正想按照礼节出门迎接,结果一个高大巍峨的身影已经先一步进入了内堂。
那一刻,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内堂的气氛陡然冷肃了许多。
陈廉侧目而视。
这位大秦军方如今的中流砥柱之一,虽然长得其貌不扬,神态间却有一股厚重的威严之气,尤其眼神,哪怕不是刻意,只是随意的转动,也显得冷锐凌厉。
这种气质,只有经历过艰苦卓绝的许多次战役,才有可能拥有。
当他以龙行虎步般的身姿来到堂中后,先与孟瑞丰互相作揖,接着目光在林管家的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后,就不动声色地挪开了。
“伯爷,这位便是泰王殿下。”孟瑞丰抬手示意。
这次武南伯直接往前两步,对着孙英姿就要单膝下跪。
“臣武南伯,拜祭泰王殿下!”
“伯爷免礼吧。”孙英姿连忙伸手托住了武南伯的胳膊。
虽然按照礼节,公侯伯见到亲王都要下跪,但武南伯揣着资历和军功,在非正式场合,大可不必行此礼节。
但武南伯根本没有虚伪客套的意思,膝盖牢牢地贴着地面,道:“臣这不仅是向殿下问安,也是向殿下请罪!”
“伯爷何罪之有?”孙英姿明知故问。
“臣御下不严,冲撞了殿下,实在罪该万死。”武南伯振声道。
“这么说,伯爷的确认识这个逆贼咯?”孙英姿意味深长地道。
“认识,正是臣府中的管事。”武南伯很干脆地承认了,但他的措辞依旧谨慎:“只是,殿下称他是逆贼,恕臣有些困惑,不知他犯下了什么谋逆之罪?”
“在殿下入驻驿馆的夜里,率众袭击,意图毁坏御茶,谋害殿下。”陈廉站出来说道。
武南伯扭头看向了陈廉。
即便是跪着,但他的目光扫过来时,陈廉仍感到了一股威压。
“这位是巡天司的陈百卫。”孟瑞丰顺势介绍道:“陈百卫说话做事,可是顶得很的。”
顶,褒贬难说。
但明眼人都知道,孟瑞丰在揶揄陈廉是刺头。
“陈百卫是吧,你上述的话,可有证据?”武南伯问道。
“殿下与我,千人部队,还有驿丞等官员皆是人证!”陈廉昂首回道。
“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要不还是听听当事人的说辞吧。”武南伯又回头看着孙英姿:“可否请殿下开恩,容臣询问这管家几句话?”
孙英姿轻轻点头。
武南伯忽然往后一甩手,一道气劲飞出,掠过陈廉的脸颊,精准地打掉了塞在林管家嘴里的布料。
林管家张了张嘴,立刻哀嚎喊道:“伯爷,老奴冤枉啊!”
“你怎么冤枉了?”武南伯淡淡道。
“老奴那夜奉了您的指令,想赶往囚龙关给史将军送一些刚熏好的腊肉,路遇大雨,就去了官道旁的林子里避雨,结果这位陈百卫率着人,不由分说的冒出来就要动手!”林管家自然还是那一套狡辩之词。
“要照这么说的话,就是你无意间出现在驿馆附近,让陈百卫他们误以为你是逆贼的同党了?”武南伯顺着话头说道。
“想来就是如此了,但不管老奴如何解释,他们都不听不信,还用如此残酷的手段羞辱老奴。”林管家悲戚道。
武南伯又看向了孙英姿,说道:“囚龙关的参将史文杰,他的父亲曾经是臣的部曲,他也是臣看着长大的,犹如一家人。前两日,府中刚熏了些腊肉,是史文杰的故乡,东北地区的口味,于是臣便让管家送一些过去给他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