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晶泉的血色染红了月光，断裂的水晶柱与玄铁铠甲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噬灵毒与创世之气碰撞后产生的奇异腥甜。叶辰拄着裂穹剑半跪在地，九色道韵在周身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噬灵王的黑色铠甲碎成了数块，骷髅头装饰滚落得到处都是，唯有那颗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头颅，还死死盯着他，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你赢不了……”噬灵王的头颅在地上滚动，声音嘶哑如破锣，“神宗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他们会踏平天晶界，会……”
叶辰抬手，一道金色的创世之气落下，将那颗头颅彻底净化成飞灰。他没有兴趣听失败者的遗言，目光扫过满地的尸体——圣晶族的勇士们大多倒在了泉眼周围，赵虎的青铜剑还插在最后一名黑袍修士的胸口，单臂保持着挥砍的姿势，脸上凝固着狰狞的决绝。
苏婉抱着灵儿走过来，淡紫长裙已被血渍浸透，她蹲下身，轻轻合上赵虎圆睁的双眼，声音哽咽：“他到死都想着守住母晶……”
泉眼中央的高台上，那块丈许高的界源母晶正散发着柔和的七彩光芒，晶体内仿佛有星河在流转。正是这块水晶，让圣晶族付出了灭族的代价，也让无数凡人成了“干石头”。
叶辰站起身，走到母晶前。九相道体与始神血脉同时共鸣，母晶表面的符文亮起，与他眉心的本源之种产生了奇妙的呼应。无数信息流涌入他的识海——那是天晶界所有子晶的位置，也是神宗在各个位面的秘密据点。
“原来他们的老巢不止这一处。”叶辰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在‘暗晶谷’还有一座祭坛，专门用来培育噬界虫的变种。”
苏婉的身体猛地一颤：“暗晶谷……那是我们圣晶族的发源地，传说那里的晶脉连接着天晶界的心脏。”
灵儿突然指着母晶内部，脆生生地说：“娘亲，你看那个影子。”
母晶中央，果然有一道模糊的黑影在蠕动，形状与噬界虫极其相似，却散发着比虫皇更危险的气息。叶辰的九相道体瞬间绷紧：“是噬界虫的母巢！他们竟把母巢藏在母晶里，用界源水晶的力量滋养它！”
这才是神宗真正的阴谋——用界源水晶的纯净力量培育噬界虫母巢，等母巢成熟，就能吞噬整个天晶界的晶脉，进而污染三界的地脉。所谓的夺取母晶，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必须毁了它。”叶辰握紧裂穹剑，九色道韵在体内疯狂流转，“但母晶与母巢已经共生，强行摧毁会导致天晶界崩塌。”
苏婉看着母晶中蠕动的黑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知道有一种方法。圣晶族的‘晶灵体’能与母晶沟通，或许灵儿能暂时压制母巢，给你争取时间。”
“不行！”叶辰立刻拒绝，“那太危险了，母巢的气息会腐蚀她的灵体。”
“叶少侠，”苏婉的声音异常平静，“圣晶族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我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灵儿是最后的晶灵体，这是她的宿命，也是我们圣晶族的宿命。”
她蹲下身，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中满是温柔：“灵儿，怕吗？”
灵儿摇摇头，小手紧紧抱住苏婉的脖子：“不怕，娘亲说过，晶灵体就是要守护母晶的。”
叶辰看着这对母女，心中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起张婆婆抱着的水晶弹珠，想起兰嫂怀里冰冷的石头，想起赵虎至死未松的青铜剑——这些凡人的悲欢，最终都要化作守护的力量吗？
“我陪她一起。”叶辰的声音异常坚定，“你在外围护法，我进入母晶内部，用创世之气净化母巢。”
苏婉没有再劝阻，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泉眼边缘，开始布置防御阵法。灵儿踮起脚尖，将小手贴在母晶表面，七彩光芒顺着她的指尖涌入，母晶中央的黑影果然开始剧烈挣扎，却被光芒暂时困住。
“叶叔叔，快点。”灵儿的小脸渐渐变得苍白，“我快撑不住了。”
叶辰不再犹豫，九色道韵凝聚成一道光盾护住全身，纵身跃入母晶。晶体内的世界与外界截然不同，到处都是流动的七彩光带，每一道光带都蕴含着精纯的界源之力。而在光带的尽头，那团黑影正疯狂地吞噬着光带，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终于来了。”黑影突然开口，声音像是无数虫鸣在共鸣，“始神的后裔，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你认识我？”叶辰的裂穹剑直指黑影。
“当然，”黑影缓缓凝聚成一张巨大的虫脸，复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当年始神封印我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吞噬他的血脉，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原来这只母巢竟是上古时期被始神封印的噬界虫始祖，神宗只是解除了它的部分封印，就想借助它的力量颠覆三界。
“你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叶辰的九色道韵与周围的光带产生共鸣，金色的创世之气如潮水般涌向虫脸，“今天我就彻底净化你！”
“狂妄！”虫脸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细小的噬界虫从它体内涌出，像黑色的潮水般扑向叶辰。这些小虫的外壳闪烁着水晶般的光泽，显然已被界源之力改造，连创世之气都无法瞬间净化。
叶辰的身影在虫潮中穿梭，裂穹剑的九色光芒不断收割着小虫的生命，却发现它们被杀灭后，尸体会化作黑色的雾气，重新被母巢吸收。这样下去，根本无法消耗对方的力量。
“叶叔叔，我快不行了！”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从母晶外传来，“母巢在反抗！”
母晶开始剧烈震颤，表面的符文忽明忽暗，显然灵儿的灵体已到了极限。叶辰的目光落在虫脸中央的一点红光上——那是母巢的核心，也是它与始神封印连接的地方。
“看来只能用那招了。”叶辰深吸一口气，将九相道体与始神血脉的力量全部凝聚在剑尖，“九相归一·始神破！”
裂穹剑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无视虫潮的阻拦，精准地刺向那点红光。虫脸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黑色的雾气疯狂喷涌，却被金色光柱死死压制。
“不——！”虫脸的复眼剧烈收缩，“你不能毁了它！那是连接暗晶谷祭坛的枢纽，毁了它，神宗会……”
“我要的就是这个。”叶辰的声音冰冷如铁，“国仇或许可以暂缓，但你们欠圣晶族的血债，必须今天了结！”
他猛地加大灵力输出，金色光柱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彻底吞噬了那点红光。母巢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黑影开始快速消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母晶的光带中。
母晶外，灵儿的身体软软倒下，苏婉急忙接住她，发现女儿的小脸虽然苍白，气息却还算平稳。母晶表面的符文重新亮起，比之前更加璀璨，显然已经摆脱了母巢的污染。
叶辰从母晶中跃出，身上的九色道韵黯淡了不少，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因为在母巢消散的瞬间，他感应到了暗晶谷祭坛的位置，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十七圣子！
那个被烈山氏废了修为的圣域叛徒，竟然没死，还躲在暗晶谷主持祭坛！
“苏婉，照顾好灵儿。”叶辰擦去嘴角的血迹，裂穹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我去去就回。”
“叶少侠，你要去哪？”苏婉抱着昏迷的灵儿，眼中满是担忧。
“暗晶谷。”叶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有些私仇，必须亲自了结。”
他纵身跃出圣晶泉，九色道韵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光轨。界门钥匙在他手中闪烁，指引着暗晶谷的方向。他知道，那里不仅有十七圣子，还有更多的神宗余孽，甚至可能有噬界虫的变种。
但他没有丝毫畏惧。赵虎的青铜剑、张婆婆的水晶弹珠、兰嫂怀里的石头……这些凡人的悲欢都化作了他剑上的力量。国仇或许可以等集结力量后再报，但那些牺牲在他面前的人，那些被践踏的生命，必须用仇人的血来祭奠。
暗晶谷的方向，此刻正飘着黑色的烟，祭坛的钟声隐隐传来，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叶辰的身影在水晶林间疾驰，裂穹剑的剑鸣越来越急促，带着复仇的快意与决绝。
十七圣子，你的死期到了。
这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决战，只是一个简单的道理——杀了我的人，我就要你的命。
国仇可以暂缓，私仇，必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