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峰的碎石还在往下滚，叶辰踩着断剑撑起身子时，嘴角的血珠正滴在掌心的烈火符上。那符纸遇血突然亮起红光，像是活了过来，纹路里渗出的金芒顺着他的指尖爬向手臂，所过之处，刚才被震断的筋骨竟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小子，别硬撑了。”
九阶武圣拓跋烈的声音像碾过碎石的车轮，从头顶传来。他就站在望月台边缘，玄铁重铠上的尖刺还滴着血，刚才那一记“裂山掌”不仅震碎了叶辰的长剑，还在台面上砸出个丈许宽的坑。此刻他正把玩着叶辰的半截断剑，铁指碾得木屑纷飞。
“你师父当年在我手下走不过十招，你以为凭这张破符能翻盘？”拓跋烈嗤笑一声，重铠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紫黑色的魔气顺着纹路游走，“今天就让你见识下，九阶和七阶的天堑——这可不是你那点小聪明能填的。”
叶辰没说话，只是将掌心的烈火符按在胸口。符纸灼烧的痛感传来时，他突然想起南玄山临走前塞给他的那句话：“烈火符烧到极致，能融玄铁。”此刻符纸的红光已蔓延到脖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被震碎的内脏正在以一种撕裂般的速度重组，每一寸肌肉都像被铁钳夹着拉伸，又在金芒的包裹下重新咬合。
“死到临头还玩花样？”拓跋烈的重铠突然膨胀半尺，尖刺上的魔气凝成实质，像无数条小蛇在游走。他猛地跺脚，望月台的青石地面应声炸裂，碎石混着魔气朝叶辰射来，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腥气——那是被魔气侵蚀过的石头特有的味道。
叶辰突然侧身，避开碎石的瞬间将烈火符拍向地面。红光炸开的刹那，他借着反冲力跃起，右手抓住悬在台边的铁链——那是用来固定会盟大旗的锁链，此刻被他当作鞭子甩向拓跋烈。铁链上缠着的金芒与魔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竟硬生生被烧出一串火星。
“有点意思。”拓跋烈抬手抓住铁链，掌心的魔气瞬间将铁链染成紫黑色，“可惜，还是太弱。”他猛地发力，铁链应声绷直，叶辰被拽得腾空而起，眼看就要撞向重铠上的尖刺。
千钧一发之际，叶辰左手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陶瓶，是南玄山塞给他的“冰魄浆”。他拔掉瓶塞，将半瓶浆液泼在铁链上。白气蒸腾中，紫黑色的魔气竟被冻住，铁链上瞬间覆满冰棱。拓跋烈一愣的功夫，叶辰已借力翻身，右腿带着金芒踹向他的面门——这招是战神宗的“破风腿”，寻常八阶武圣都能被踹断鼻梁，可落在拓跋烈脸上，只听“铛”的一声，竟被重铠弹了回来。
“忘了告诉你，我这‘玄铁战铠’是用魔域黑铁炼的，别说七阶，九阶以下的攻击跟挠痒似的。”拓跋烈揉了揉脸，指缝里渗出的魔气越来越浓，“你师父当年就是被我用这战铠压着打，最后……”
“他没告诉你，我师父留了后手吗？”叶辰突然笑了，嘴角的血迹混着金芒显得格外刺眼。他右手的烈火符已燃到尽头，红光顺着经脉往心脏涌去，“这符叫‘燃心’，烧的不是灵力，是命。”
话音未落，他突然撕开衣襟，胸口的皮肤下竟浮现出另一张符——那是张用朱砂混着精血画的符，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正是南玄山昨夜偷偷给他的“血继符”。此刻被烈火符的红光一激，朱砂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条血蛇钻进他的心脏。
“啊——”叶辰疼得闷哼一声，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原本断裂的长剑碎片在光中重组，化作一柄完整的金剑。他的气息瞬间攀升，竟隐隐有了九阶的威压。
拓跋烈瞳孔骤缩：“血继秘术？你疯了！这会耗尽你的修为！”
“总比让你这种杂碎毁了会盟，抓走孩子强。”叶辰握紧金剑，剑身上的金芒与拓跋烈的魔气碰撞，竟硬生生将紫黑色逼退了半寸，“我师父说过，武圣的阶位是用来护人的，不是用来欺负人的。”
他突然欺身而上，金剑划出的弧线带着残影，每一剑都精准地劈在战铠的缝隙处。拓跋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重铠的关节处陆续爆出火花——那些地方是魔气最弱的节点，也是叶辰刚才被拽向尖刺时，用眼角余光记下的破绽。
“你找死！”拓跋烈被激怒了，双臂张开，重铠上的尖刺突然暴涨，整个人化作一只刺猬般的怪物，魔气形成的黑雾将望月台笼罩，“九阶秘术——魔海滔天！”
黑雾中传来无数冤魂的嘶吼，那些都是被他杀害的修士和百姓的魂魄。叶辰的金剑在黑雾中渐渐黯淡，胸口的血继符却越来越烫，烫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他想起那些被掳走的孩子，想起老汉哭红的眼睛，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金剑上：“我师父还说，对付魔气，要用最干净的东西。”
金剑吸了精血，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叶辰猛地跃起，将剑举过头顶，红光与金光在剑尖汇聚成一颗烈日般的光球——那是用燃心符的灵力、血继符的精血，还有他自己的本命灵力糅合而成的杀招。
“破！”
光球落下的瞬间，黑雾像被撕裂的黑布般退散，拓跋烈的重铠在光中寸寸碎裂，露出底下布满青筋的皮肤。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光中消融，嘶吼道：“不可能！你明明只有七阶……”
“阶位算个屁。”叶辰拄着金剑喘气，胸口的血继符已烧成灰烬，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能护住该护的人，才是真本事。”
当南玄山带着弟子赶到时，只看到望月台中央的光球渐渐散去，叶辰半跪在地上，金剑插在身旁，而拓跋烈已化为一滩黑灰。老人冲过去抱住叶辰，发现他还有气息，只是全身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烙铁。
“傻小子……”南玄山的眼泪落在叶辰脸上，竟被烫得蒸发了，“谁让你用血继符的！”
叶辰笑了笑，露出两颗带血的牙：“孩子们……救回来了吗？”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是清玄道长带着人把孩子送回来了。叶辰听到声音，眼皮一沉，彻底晕了过去，手里还攥着半张烧剩的烈火符，那符纸的边角，不知何时沾上了一朵小小的桃花——是今早从南玄山的木盒里掉出来的，此刻正被血和光染成金红色，像极了他未说出口的初心。
望月台的裂缝里，几株被烧焦的野草正顶着金光抽出新芽，在风中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