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二看着手掌心长长的伤口,忍不住哀嚎起来:“程处默!你他娘的就不能轻一点!
老子这手要是废了,这辈子老子就带着小弟上你家吃你的、喝你的!”
程处默用袖口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酒,哈哈哈大笑起来:“你他娘的别没大没小的!
现在咱们可是喝了血酒的结拜兄弟,现在俺是你大哥!你跟大哥就这么说话的!”
云二反驳道:“你放屁!我是大哥!你才是小弟!”
程处默悠悠的道:“刚才第一碗血酒俺要是记得不错的话,好像是俺敬的黄天厚土吧!
按大唐的规矩,为兄者,才能供奉皇天后土的第一碗酒。你说说,咱们谁为兄长?”
云二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个说法!而且这狗日的一上来就端着酒敬天敬地,哪里给自己机会!
程处默见云二憋成猪肝色的脸,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二弟!来!叫声大哥来听听!”
事已至此,云二也没办法,吃亏就吃亏吧,他只得捏着鼻子认了程处默这个大哥:“大哥。”
“啊!二弟啊!你说啥呢?怎么听不清呢?”程处默将手掌放在耳边。侧身对着云二问道。
“大!哥!大哥!大哥!”云二运起一口气,一连凑着程处默的耳朵卯足了劲儿,大声喊了起来。
程处默被云二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惊了耳朵,他捂着耳朵连连后退:
“二弟!你这是要谋杀大哥啊!按大唐律,你当受炮烙之刑!”
正在二人打闹之时,五岁的云雨从灶里掏了一堆草木灰,年纪小小的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二哥和程处默哥哥,好端端的要将自己手掌划伤。
小小的云雨只知道阿妈在世时告诉过他:“小云雨哟,以后受伤了就像阿妈这样将草木灰敷在伤口上,血就不会流了,伤口就会快快的好起来了哟。”
于是云雨将掏出来的草木灰抓了一把,冲着正在打闹的云二和程处默喊道:“二哥!处默哥哥!阿妈说过,将草木灰敷在伤口上就不会疼了!”
小云雨的话像子弹一样正中云二的眉心,关于前身母亲的记忆不断涌现在云二的脑海里。
云二觉得自己好像不受控制的悲伤起来,自己穿越的这具身躯似是还残留前身的灵魂一般。
“小弟,那你就替阿妈给二哥敷上草木灰吧。”云二蹲下身子,将带伤的手掌伸向云雨,任由云雨给他笨拙的敷上草木灰。
云雨吹了吹云二掌心的伤口,目光转向程处默:“处默哥哥要敷上草木灰吗?阿妈说过,敷上草木灰,伤口很快就会好了。”
程处默听着云雨软糯的童音,黑塔一般的壮汉眼中也难得有了泪光打转:“好啊,小弟给大哥也敷上吧,今天处默哥哥和你二哥结为了异姓兄弟。
俺既然是他大哥,自然也是小云雨的大哥,来,大哥这块儿玉佩就当是给三弟的见面礼了。”
云雨只觉得程处默给他这块儿玉佩很是漂亮,但他并不接,而是转头看着云二。
云二看着程处默从腰间摘下的那块儿玉佩,重要的并不是玉佩的价值连城,而是这块儿玉佩蕴含的意义。
小弟带上它,意味着他就是受程家保护的。放眼儿长安城地界儿,黑白两道,谁敢不给程家面子。
云二开口说道:“小弟,你处默哥哥说的对,以后他就是咱们的结拜大哥,以后你就把他当亲大哥看待,大哥给你的玉佩,你就收下。”
云雨这才接下程处默给的玉佩,还不忘道谢:“谢谢大哥。”
云二这时开口说道:“处默,今儿我准备一下食材,你不是说你想让我给你爹娘做一顿饭菜吗。
不如就明日吧,今儿我去菜市场买菜去,提前预备预备。”
程处默摆了摆手拒绝道:“你在菜市场能买到啥好菜,再说了,咱国公府啥没有,明儿你去俺家,俺陪着你做,需要什么,俺打发下人去买就好。”
程处默说道此处,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云二这小院儿:“俺说要送你奴仆的,走。咱们现在趁着天色尚早,俺带你去人伢子那里买几个奴仆去。
你这院子连个门房都没有,老子每次来,门都要敲烂了都没人开门,还得让老子翻墙起来喊你狗日的起床!
今儿说啥都要给你狗日的买几个丫鬟婢女,这钱就算在以后要咱们的分成里。”
云二执拗不过程处默,只得带上小弟云雨和程处默往西市的人伢子那里去,唐初的奴仆买卖都在西市。
一连穿过几个坊,看着充满生活气息的西市,云二仿佛感觉到了后世赶集的气氛。
而云雨看着各种各样的吃食儿馋的口水直流,云二见状,毫不吝啬的掏银子买了三串冰糖葫芦,二大一小,三个人就这样吸溜着冰糖葫芦来到伢行。
如果说东市的繁华对应的是耶稣的天堂,那么西市的奴仆市场对应的则是撒旦的地狱。
到处都是哀嚎声,有的一家都变卖为奴仆,被不同的富贵人家分开买走,这一别,大概率是永别了。
也有有钱的老头儿专门买十四五岁的黄花大闺女,只为满足自己的特殊癖好。这一刻,魔鬼在大地上释放了所有的贪嗔痴念。
程处默丝毫不为所动:“二子,你们在这里挑着,有相中的就给人伢子说,多挑几个,俺去上个茅房。挑好了俺回来给钱。”
看着程处默远去,云二在人伢子的介绍下看了起来。
此时,一阵喧闹声打破了相对平静的伢行。
“你这臭婊子,大爷要买你,是你祖上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敢给爷摆脸子!老子今儿个还就买定你了!
不妨告诉你!爷们儿我今儿买你回去,就是为了睡你!
要不是看在你这臭婊子脸蛋身材还不错,也还不要你!给爷们儿笑一个!
大爷今儿晚上好好让你爽一爽!哈哈哈!伙计!这臭婊子多少钱!大爷我要了!”
云二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发育极好,估摸十四五岁的姑娘坐在地上不断抽泣,脸上还印着一个巴掌印。
一个猥琐的中年男子猥琐的目光不断在这名姑凉身上来回扫视,跟在云二身边的伢行伙计赶紧给云二解释道:
“云公子,那姑凉是自卖为奴的,只为了凑钱安葬她那短命的老爹。
至于那位爷,是吏部侍郎刘家的二爷,喜好十二三岁的黄花大闺女,凡是被他买去的黄花大闺女,都没有活过半年的。”
云二看着在后世,这个年龄的姑娘都还在上学,在这个时代却要遭受如此摧。
云二并非圣母心泛滥,只是听见伙计说的被买去的女孩儿都活不过半年。
顿时怒气迸发,高声道:“伙计!地上坐着哭的那个姑娘多少钱!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