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山药传奇·春生卷》
第三回 惊蛰启蛰·
一、雷鼓震开万蛰户
惊蛰前三日，太行山脉的云层便开始蓄积青光。山遇站在田垄间，看着“七星紫”藤蔓上垂挂的花苞，那些原本闭合的白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开，五片花瓣边缘泛起淡淡的金纹，像是被春雷镀上了一层天光。昨夜子时，她曾听见地下传来细碎的爬动声，如无数银针在土中穿梭，惊得她起身查看，却只见月光下的垆土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藏着万千沉睡的星子。
“第一声雷要来了。”土地公公拄着拐杖站在老槐树下，树干上缠着新剥的柳枝，嫩绿的皮色里渗出晶莹的树汁，“去把西墙角的‘醒春瓮’搬来，该请出‘蛰虫酿’了。”
山遇刚要抬脚，天际突然滚过闷雷。这雷声不似寻常的轰鸣，倒像是有人在云端擂鼓，每一声都震得土层轻颤，连“七星紫”叶片上的露珠都跳起了舞。她看见无数细小的土缝里钻出微光，先是几点，继而成片，宛如繁星从地下升起——那是蛰伏了一冬的虫豸们，正顺着雷声的指引，推开尘封的“蛰户”。
二、紫英招引上古虫
卯时初刻，第一声春雷炸响。山遇手中的“醒春瓮”突然裂开细纹，瓮中溢出的琥珀色液体滴在“七星紫”的花蕊上，花朵竟发出清越的鸣响，宛如玉磬击水。下一刻，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四面八方涌来无数虫豸，却非寻常的蚂蚁蝼蛄，为首的竟是一只背生九眼的玄冰蚕，透明的躯体里流动着冰晶般的浆液，身后跟着赤焰蚁群，每只蚂蚁的触角都燃着豆大的火苗，却不伤草木。
“是上古药虫！”土地公公惊呼，拐杖上的铜铃叮铃作响，“传说神农尝百草时，曾驯化五虫守护灵植，想不到‘七星紫’竟能引来玄冰蚕与赤焰蚁……”
话音未落，又有奇虫现身。从沁河方向飞来一群碧色的“忘忧蝶”，翅膀上的花纹竟组成了《百谷灵植图》的残页；田垄深处爬出几只“土精蝼”，前足捧着小小的玉壶，壶中溢出的竟是去年冬至的雪水。山遇发现，所有虫豸都围绕着“七星紫”花朵旋转，玄冰蚕吐出的冰丝为花朵织就防护罩，赤焰蚁则用火焰烘干昨夜的雨水，忘忧蝶翅膀扇动时，散发出能治愈创伤的香粉。
“它们在护花。”山遇轻声说，指尖掠过玄冰蚕的触须，感受到一股清凉的灵元顺着脉络涌入心脏。忽然，她注意到有几只虫豸体色异常，翅膀上沾着黑气，动作比同伴迟缓许多，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
三、醒春茶里藏星斗
土地公公及时点燃了艾草熏炉，青色烟雾中混着菖蒲的香气，那些被黑气污染的虫豸立刻退避三舍。他从瓮中舀出“蛰虫酿”，琥珀色液体里漂浮着细小的金色光点，像是把银河装进了陶碗：“此酒用惊蛰第一声雷前的露珠，混着冬眠虫豸的蜕壳所酿，饮之可通百窍，见本心。”
山遇接过碗时，发现碗底刻着北斗七星图，与“七星紫”的星斑一模一样。酒液入口先是极苦，继而回甘，喉间泛起松针的清香，眼前突然浮现出奇异的画面：怀瑾在沁河底的龙宫中，正用金鳞剑劈砍缠绕老龙的黑气锁链，神农玉简的碎片在他掌心发光，却始终无法拼合完整。
“看那茶沫。”土地公公指着碗中渐渐聚成漩涡的酒液，山遇这才发现，那些金色光点竟组成了玉简的纹路。她下意识用灵纹去触碰，光点突然飞入她眉心，脑海中响起一个古老的声音：“欲解千劫锁，先寻五虫魄。”
四、青简现影破迷障
就在此时，“七星紫”的花蕊中突然射出一道紫光，直冲天际。山遇感觉腕间的灵纹发烫，低头看去，只见灵纹竟与碗底的北斗图重合，化作一枚钥匙虚影，飞向老槐树的树洞。树洞深处传来“咔嗒”一声，像是有什么机关被打开，接着飘出半卷青色玉简，正是神农玉简的残片。
玉简展开时，槐树叶纷纷扬扬落下，每片叶子上都映出不同的画面：三百年前的怀山堂大火中，怀瑾将玉简碎片藏入山药种子，山遇为护种子魂飞魄散，老龙用龙鳞化作结界封存剩余碎片……最后一幅画面里，黑气源头是个戴着饕餮面具的人，正将一枚虫蛹植入自己眉心。
“是他！”土地公公声音发颤，“当年勾结外敌烧毁药铺的叛徒，竟用‘蚀心蛊’续命至今！他想夺取‘七星紫’重塑肉身，难怪要引山火、放黑气……”
话音未落，被污染的虫豸突然发起攻击。玄冰蚕喷出的冰丝在黑气前化作齑粉，赤焰蚁的火焰也被黑气吞噬，转眼变成诡异的青火。山遇感觉头痛欲裂，玉简碎片在手中发烫，突然想起茶中幻象里怀瑾的动作——她举起玉简，对着“七星紫”花朵轻挥，紫光与玉简共鸣，竟在空中画出一道星轨。
五、五虫归位解灵锁
星轨落下的瞬间，所有虫豸都静止了。山遇看见玄冰蚕的九眼、赤焰蚁的火苗、忘忧蝶的残图、土精蝼的玉壶，还有从远处赶来的“听风蚓”（能听懂草木心声的蚯蚓），五虫身上各自浮现出不同的星芒，对应着北斗七星中的五颗。
“北斗注死，南斗注生，五虫护灵，万劫不侵。”土地公公突然念起咒语，老槐树的根系中涌出绿色光流，与五虫的星芒相连。山遇本能地结出灵诀，五虫身上的星芒飞入“七星紫”的花蕊，花朵中央竟浮现出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每颗星都对应着一种灵植的生长密码。
黑气在星图下发出刺耳的尖啸，被污染的虫豸纷纷跌落尘埃，露出藏在它们体内的黑色蛊虫。山遇挥手召来玄冰蚕，冰丝化作囚笼困住蛊虫，赤焰蚁的青火在冰笼外燃烧，竟将蛊虫炼化成了晶莹的露珠，滴入“七星紫”的根系，成为绝佳的养料。
六、雷余清露照归程
惊蛰的雷雨后，怀川大地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山遇坐在老槐树下，看着手中重新拼合了几分的玉简，发现多了一段新的铭文：“五虫魄，藏于四海灵植，得之可解老龙锁，破饕餮蛊。”土地公公则对着“七星紫”藤蔓长叹：“当年神农氏用五虫守护灵植，如今却成了破局的关键。怀瑾那孩子……怕是要去四海寻虫魄了。”
话音刚落，沁河方向传来熟悉的金鳞跃水声。山遇抬头，看见怀瑾站在河埠头，发间还滴着河水，却多了几分沉稳。他掌心托着一枚闪着银光的鳞片，正是老龙身上的“惊蛰鳞”：“玉简感应到五虫现世，老龙让我带话——下一个节气，清明雨落时，该去洛水寻‘听音螺’了。”
山遇注意到他眼角的伤痕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若隐若现的星纹。怀瑾走到“七星紫”旁，玄冰蚕竟主动爬上他的手腕，吐出冰丝为他编织护腕：“看来，它们记得前世的缘分。”
暮色渐浓时，山遇将惊蛰的露水收集入罐，发现水中倒映着太行山脉的轮廓，上次看到的黑气洞口旁，竟多了株开着黑色花朵的植物，花瓣形状与饕餮面具如出一辙。怀瑾握紧了金鳞剑，剑身上隐约映出“斩蛊”二字：“清明时节，我们一起去洛水。但在此之前……”
他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老龙的龙涎：“给‘七星紫’浇上这个，它的藤蔓就能直通四海，或许能帮我们找到其他虫魄。”山遇点头，将龙涎洒在根部，只见藤蔓瞬间疯长，紫色卷须如触须般探向天际，每片叶子上都浮现出不同的水系图案，有洛水的波纹，有南海的潮汐，还有昆仑雪水的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