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可见许池不愿多说,也尊重她的意愿,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难怪你说要来这边工作,看样子,南临那份工作是早就该辞了!”
老朋友相见,有很多话都想说,俩个人聊着天,像是回到了学生时期的无话不谈。
公交车行驶得很慢,加上突然而至的雷阵雨,更是将公交车堵在路上,半小时连一半的路程都没有到。
包里的手机此时又震动起来,许池眉头一皱,将手机拿出然后挂断电话,可马上,手机又是一阵震动,她挂断的频率都比不上手机震动响起的速度。
“谁呀!怎么一直打电话来?”
苏亦可探过头来,不经意地问。
她编了个理由回答:“推销电话,我不接就一直打,烦得很!”
终于忍不住将手机再次关机,重新恢复安静。
“亦可,明天我想先去换张电话卡,这个号码我不想用了。”
只有换掉手机号码才能彻底切断与南临市所有的联系。
“好!那我明天带你去移动营业厅,刚好是周末,顺便带你熟悉下枫州市,然后我们去老街那边逛逛吧!”
苏亦可对于许池的到来是由衷地开心,在这个城市中多一个朋友,她会多一份安心。
“好……”
此时,许池看见车外一栋新盖的楼盘外挂着一幅巨大的广告横幅,她惊讶地微张开嘴。
“首付50万,元\/平方……亦可,你说按我们现在的工资,半年才能买得起枫州市一平方的房子?”
苏亦可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想多了,这还是得我们不吃不喝不用交房租才能攒到的,一年还买不到半个厕所!”
一谈到现实的问题,二人的心里都像是堵了块石头,压在心口,令人感到沉重和沮丧。
她们俩家境普通,甚至连小镇做题家都算不上,因为她们出生在离县城两小时车程的乡下,她们曾自嘲应该叫农村做题家。
在城市中随处可见的商圈综合体和高档专卖店,都是许池去江城上大学后才第一次去,更何况是那些她根本不认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大牌包包和名贵首饰。
这高楼耸立,繁华热闹的城市中,许池知道自己与那些从小在城市中长大的同学之间的差距。
自卑和怯懦一直伴随着她所有的学生生涯。
毕业后,她没有选择在江城找工作,而是回到离家最近的城市——南临市,苏亦可则选择留在枫州市。
最初她踌躇满志,想在回到南临市找份心仪的工作,努力地生活着,想着某天能在南临市站稳脚跟,将家里人接到城市里生活。
但现实总是如此残酷,毕业才两年时间,她认清一个残酷事实,她这样毫无背景,没有家庭托底且一无所有的人,只会成为别人的盘中肉而已。
所谓的自尊和底线在金钱面前只会被他人嘲笑,她发现自己慢慢地没有了自己最在乎的自我。
最后,她只能像一条掉落水里又想要继续活着的狗一样从南临市仓皇逃离。
——“许池,你别不识好歹!你那可怜的自尊能值多少钱?我给你的,至少能让你少奋斗十年!”
猛然间,那个人那双冷冽如薄霜的眼,一下子跳到她的脑海中,她禁不住一个冷颤,手臂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她捂住胳膊,努力地甩掉这该死的记忆,视线被远处那座新建的高楼吸引,一抹明黄色的亮光如一把利箭从两座高楼的缝隙中直射向另一端。
盛夏的阵雨说停就停,乌云随风散去,湛蓝的天空中,将要落下的夕阳躲在几片白色云朵后,那多彩的晚霞渲染了整片天空。
“好漂亮!哇!快看!车前方居然还有彩虹!”
车内的人们惊呼出声,纷纷拿出手机拍着照片,想要记录这难得的美景。
这样的景象很快把许池刚才脑子里的阴霾全部一扫而光。
至少,从今日起,她将会有另一个她想要的新人生。
因为堵了半小时的车,等许池二人终于从公交车下来时,已将近六点,低垂的夜幕开始慢慢笼罩着文苑小区的周围。
小区的对面是一片城中村,一幢幢排列有序的落地房,几乎每家门前都会贴着出租房子的红色纸张。
靠近路边的一楼都是各种各样的商铺。
各式LEd灯一盏盏地亮起,那是商铺门口的广告灯,上面写着炒饭,水饺,面条,快餐,大排档等等。
不例外,沙县小吃,兰州拉面也在其中。
小区前这条街的餐饮店店面都不大,但生意都挺不错,人流量大,因为隔着两条街外就是电子产品一条街和很多的办公大楼,里面的很多上班族们几乎都住在这一大片城中村内。
相对于单身公寓楼里的昂贵租金,这里离上班的地方距离相近且租金相对便宜,是很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们的首选。
苏亦可上班的地方是在离这里两个路口的文东路上,是家工贸一体的外贸公司。
她大学学的是财务管理,因此毕业时找的工作就是出纳,工资一般但竞争压力小。
苏亦可带许池去往租住的房子,正巧是下班高峰期,道路上人来人往,他们都各自奔波着自己该去的方向。
许池边走边看,大多数都是匆匆而过的下班族们,以年轻人居多,他们大部份人的脸上呈现出麻木以及上完一天班不想掩藏的疲惫。
还有特别显眼的一类人,她们三三两两地站在小区门口等着出租车,路过的行人无论男女总会故作不经意瞄上几眼。
妆容精致,身材凹凸有致,清一色的高跟鞋和不同款式的夜场礼服,女孩子们的样貌也各有千秋,或清纯黑长直,或性感红唇大波浪。
都是好看和年轻的女孩子。
经过她们身边时,那浓烈的香水味熏得许池鼻子有些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苏亦可看着许池摸着鼻子皱着眉感到有些好笑,用余光瞥了眼那些女孩子们,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心知肚明。
只要豁得出去,那些女孩子们一晚上赚的钱比她们俩一个月的工资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