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越刷了卡就窜上了车,抢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个时间点就只有他们学校高一的部分走读生,人虽然不多但还是可以把公交车座位坐满的。
阮竹紧跟在楚时越身后,楚时越为她占了一个自己前面的位置,他招手让阮竹坐下。
公交车开动时阮竹的窗外响起三下敲窗声,她转过头看去,是江叙。
他骑着单车在公交车旁边,阮竹既欣喜又担心,她将窗户拉开劝说道:“阿叙,你这样太危险了,离公交车远一点。”
江叙看了看周围的路况,笑着说道:“没事的,我离公交车不算近,我注意着呢!”
他突然凑近了阮竹,在阮竹愣神之际他将阮竹的脑袋轻轻推了回去,“不要把脑袋伸出来,太危险。”
阮竹反应过来后扶额无奈道:“咱们这样都挺危险的,你们骑车的时候注意一下过往车辆。”
就这样,江叙骑着单车在公交车旁不近不远地跟着,确保阮竹时不时能看到他,叶青柠和江言也在公交车后面。
到了分岔路时,江叙再次凑到阮竹跟前,说道:“我们走了,你和阿越回家注意安全,回家安顿好后,咱们下午去玩,昂!”
阮竹趴在窗前点头,目送他们三人离开。
只是这一路楚时越都沉默得很,以往这一行人中属他最健谈,叽叽喳喳得让人心中热闹,这么冷不丁地不说话让阮竹有些不习惯。
她回过头去,轻声道:“表哥?你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楚时越出乎意料地点点头,声音也多了一些低迷,“你说过军训结束,你要分享你的秘密,我感觉到你的秘密会让你再一次伤心,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如果会再次伤害你,那你就不要告诉我们了。”
楚时越的反应让阮竹有些错愕,她以为楚时越会摇头否定,她还在想怎样才能让表哥说出自己的不开心,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说出口,更没想到他这样是为了自己。
阮竹眼底早已不自觉湿润,她其实是个不轻易落泪的人,可自从来到小姨家自己的心好像有了松动。
他们如此为自己着想,那自己又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呢?
阮竹发自内心地扬起一个笑容,只是因为哽咽表情有些不自然,“表哥,你记得吗?我也说过我不想让你们为我担心,正是因为你们对我足够好,我才愿意将伤疤露出来,就算……”
“没有就算!”楚时越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我知道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对我们莫大的信任,我们不会让你后悔,哥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阮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坚定,眼神中闪烁着流光,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说这话时神色飞扬,让人产生了强烈的信赖感。
直到下车了阮竹还是没再说一句话,原先她只是觉得他们对她好,又发现了自己动作,以后恐怕也瞒不住朝夕相处的朋友,告诉他们也没什么,毕竟这件事情已经不会对她产生太大的情绪。
现在,现在她竟然抱有了想试试全心全意相信一群人的心思,同时,她又产生了对自己的怀疑,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能全心信赖,连自己的妈妈都不会全心全意爱自己,那这些人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心去对待他们呢?
楚时越看着她无神地向前走,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阮竹身后,时不时探头看看她的表情,发现阮竹只是面无表情地朝前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快步走到她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阮竹这才回过神来,歪头不解地看着他。
楚时越叹了一口气。问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了,阿竹你心情不好?还是我说错什么话让你不开心了?”
阮竹匆忙摇头,诧异问道:“怎么会呢?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在想、在想……”
“在想什么?”
有些事情可以不问清楚,但有些事情现在不问就会永存于心,就算将来解开心结,痕迹也会永恒存在,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不要让这种情况存在于他们之间。
阮竹似乎隐隐约约间感受到了楚时越的想法,低声道:“为什么?”
对于阮竹来说,问出这句话比将自己隐瞒的秘密宣之于口更加困难,更加难以启齿。
楚时越仿佛不理解这个问题,将她背上的书包取下拿在自己手里,斟酌片刻又问道:“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阮竹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境,低声再次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是你亲生的妹妹呀。”
楚时越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现在开始思考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好像他天生就要好好对她,他踢开阮竹前面的石子,“我妈告诉过我,你是我妹妹,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你对我好也是应该的,知道自己有一个表妹的时候我很开心,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挺喜欢你的,自然而然就对你好了,我们是亲人,对对方好、爱对方不是应该的吗?”
阮竹看着楚时越的眼神,几秒后迅速躲开了他的眼睛,低声呢喃道:“应该的吗?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妈妈对我的爱呢?为什么任何一件事情都能让他们丢下自己呢?这也是爱吗?
楚时越看着低头沉思的阮竹,也在思考自己妹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疑问,他不懂,估计阿竹也不懂,但他知道这绝不是阿竹的错。
回到家时,阮竹看到一个陌生的阿姨,约莫四十多岁年纪的样子,楚时越看到这个阿姨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惊喜,阮竹看他迅速放下书包跑到那个阿姨身边。
阮竹看着在自己身边的楚时越一瞬间就跑到了别人身边,她居然有些酸涩,这是为什么?
他刚才说了自己爱她,可下一秒他就跑到了别人的身边。
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狠绝。
楚时越看着呆愣的阮竹,拉着她来到客厅的洗手间,为她解释道:“她是家里的保姆李姨,我小的时候她就在家里干活了,所以我和她关系不错,前段时间她孙子生了,回家看孙子去了,现在才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