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翠得孤身一人来到翻倒巷,把储藏已久的魔药倒卖给自己的老顾客,一位叫吉姆的矮小的黑巫师,他是个会治愈魔法的黑巫师。
“哦,你又来了。真奇怪,从来没有黑巫师像你这样囤积这么多……额,各种品类都有的魔药。不过,和以前一样品质都还不错,那么,一共三十九瓶魔药,三百二十五金加隆……”
“三百二十五?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里面可有不少的治愈系魔药,你起码每瓶给我克扣了五金加隆!不行,四百金加隆,起码是这个数,否则我不卖!”
艾丝翠得大为恼火,这个人居然如此奸猾,敢克扣她艾丝翠得的金加隆!
她作势就要把魔药收回身上,把矮小的吉姆吓的大叫,“好吧好吧……四百就四百!”
看着艾丝翠得又收回了魔杖,吉姆松一口气,恶狠狠的看着艾丝翠得,“你这样抠搜,迟早有一天会败光我们的友谊……”
“我们不过交易了两次,哪里有什么交情可谈。”艾丝翠得不耐烦打断他。
“你还有没有独角兽尾毛?”吉姆于是闭了攀交情的嘴巴,直勾勾盯着艾丝翠得背上的一大包东西。
“没有了!快把钱给我,我着急赶路!”
艾丝翠得不耐烦的回绝他,一把抓起吉姆递过来的装满金加隆的袋子,掂一掂重量,“很好,没有骗我!”旋即把袋子收起来,立马从和吉姆一样矮小的屋子里出去。
“哎——!下次记得还卖给我!”
“如果你能在价格上更优惠点!”
吉姆闻言看着艾丝翠得的背影,重重的拍了桌子,“你这个人简直比妖精还贪财!”
艾丝翠得不理会他,转身朝翻倒巷泥泞的另一角过去,一路上正有很多人在售卖魔药药材,都是一些零散的药材。他们的脸藏在黑色袍子里,蜷缩在一个角落,把魔药药材摆在一块小布上等待人询问,就像摆摊一样。
这条路上都是各种草药的味道。
艾丝翠得来到一家小作坊,“魔药药材,你要不要?”
“你有些什么种类的?”这是个女巫,她显然刚刚从坩埚旁边离开,因为她的头发就和西弗勒斯大部分时间一样,油的打不了结。
“你要是来看我头发的,你现在就可以给我滚出去,我可没有时间和你浪费时间!”女巫明显感受到了艾丝翠得的目光,她立马要拉上门。
“唉唉唉……等等等等,迷乱药和迷惑剂的大部分草药,还有白鲜等,哦,我还有几株黑根草……”艾丝翠得把背上的小包取下来,拿出那些草药给她看。
女巫用魔杖翻来翻去,嫌弃的道:“独活草看起来都有些老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魔药活性……哦,这么粗糙的保存手法,我只在没成年的小巫师身上见过了,你可真是暴遣天物!”
听她说到敏感的词,艾丝翠得心里一紧,语气不客气起来,“你到底要不要呢?”
女巫抬眸打量她一眼,开了价,“一共四十五加隆。”
四枝黑根草,在对角巷能卖到二十四加隆,至于其余的这些,艾丝翠得的量不够,确实卖不了很高。
艾丝翠得痛快的点头,“成交。”
“我叫曼达,以后有这些东西也可以卖给我。”女巫收走草药,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关上了自家的小门。
艾丝翠得及时朝后退半步,看着眼前几乎是擦着鼻尖而过的挡板,不悦的看了好几眼这个小店铺。
抬起手腕看一眼表,复方汤药剂的时间还剩下十分钟,她立刻马不停蹄赶回对角巷。
“呼——!”在墙角恢复模样的艾丝翠得,心有余悸的拍拍自己的胸膛,“该死,差点就在翻倒巷现形了。”
等她回家的时候,看见自家门前躺着一辆报废的汽车。
康维尔买的古董车,机身被拆的光秃秃的,发动机罩、前挡泥板、前翼那些铁壳都被拆下来,东一块西一块的丢着。
两个黑乎乎、一大一小的人影在车头前动来攒去,至于两颗脑袋埋下去的地方,还有一缕似有若无的黑烟,像地沟油一样凝滞在半空。
“噗——”
一道黑烟带着火光,突然窜向天。
“呸呸呸……”大的人影先动起来走几步背离了车,弯着腰吐嘴里的脏东西……奇怪,明明是正对着艾丝翠得,可她却没看见那人的眼白。
“爸爸?”
艾丝翠得走近了才发现,康维尔已经被烟熏的涕泗横流,就是没睁开眼睛。只有堆砌在皱纹上的灰,把他深凹的眼窝染成一道又一道弯弯曲曲的沟沟。
“艾丝翠得?呸呸呸……”
康维尔实在撑不过鼻腔里的味道,来不及和女儿说话了,转头跑去屋里,边跑边喊:
“西弗勒斯——!我先撤了,你继续努力!”
“什么?西弗勒斯?!”
艾丝翠得惊讶的转头看向古董车,正好有一颗黑黝黝的、眼眶还挂着两撇灰白色的脑袋,从车里悠悠探出来,嘶哑的道:“麻烦给我来一发清理一新,谢谢。”
“所以你们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是为了修那台古董车?”
晚饭时间,艾丝翠得正和薇妮一起摆碗筷,对爸爸康维尔和西弗勒斯的行为哭笑不得道。
“不完全是,起码前面并不是为了修它而修。”
刚刚清洗干净的西弗勒斯,依旧还怀疑自己鼻子里有汽油停留,因为那股灼烧的气味还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是康维尔姑父想要学怎么修车,然后就把那台古董拆开研究了,谁知道越研究越报废了……”西弗勒斯语气无奈。
“啊,这都源于我今天和西弗勒斯之间,嗯……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 。”
康维尔开始给自己找补,他摸一摸自己留的大浓须,“今天的阳光好极了,是个约会的时机!我提议他可以开着咱们家的唯一一个身价上四百英镑的交通工具,去带着他认识的女孩子去外面兜一阵风,结果遭到了他无情的拒绝……”
康维尔笑一笑,拍拍侄子的肩膀,“没开动前我可是想了好大一个计划,准备把那台太爷爷车给换个样子,弄出那种……什么来着?哦,奔驰!德国的货,就那个样子。好让你愿意开出去兜风,谁知道它这么不经用来着。”
康维尔故作遗憾,语气惋惜,“一辆汽车从诞生之后,充满荣耀的四十五年、漫长的一生,在今天、在我们家的门前,就此画上了它圆满的句号……”
西弗勒斯:“我看它死于,您纯粹就是拿那车来练手的动机。”
康维尔:“不不不,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你嫌弃它没排面。”
艾丝翠得:“更重要的原因是,爸爸的技术不行。”
薇妮:“根本原因在于,是你爸爸毫无准备的一时兴起,才导致那车暴毙了。”
康维尔顿时发出了一阵可以掀开屋顶的笑声,“哈哈哈哈……哦!说来说去,好像都是我!”
“那么,以后我们家就没有汽车了是吗?”
康维尔顿时从开怀大笑变成愁眉苦脸,“是的。”
于是西弗勒斯和康维尔一起去废铁厂,把那辆古董送去了它的归宿。
不过艾丝翠得和西弗勒斯依旧有些尴尬,除非康维尔和薇妮在场,否则他们两个人可以一整天不说话。
当然,这种情况有些少,因为西弗勒斯被正在学习汽修的康维尔拉着去做了一阵子的帮工,并将传递工具和搬运杂物的过程,美其名曰“男孩子一生的必修课程”。
西弗勒斯现在跟着康维尔一起早出晚归,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汽油味道儿,被艾丝翠得禁止进入厨房重地。
“哦,西弗勒斯……你上次买给我的那个一整套的全新的工具和机油,实在太实用了!难以相信,我在收到你的工具的第二天就在一批机器故障的过程中用上了,新的撑器和扳手就是好用,一点也不浪费时间……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如果艾丝翠得不给我买些西装这种没多大用的东西就更好了。”
康维尔和他的朋友坐在修理处的水泥地板上,用沾着黑色机油的手握着酒瓶边灌边聊天。
“什么?西装?康维尔,我简直难以想象你穿上西装的样子,一定像个笨拙的孩子哈哈哈哈……”
有一头红头发的老约翰嘲笑道。
“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帅哥……比西弗勒斯还秀气多了!你看西弗勒斯,想象一下这个端正的好小伙子穿西装的样子,那就差不多是当年的我!”
康维尔不服,拿自己的侄子西弗勒斯举例子。
被当例子的西弗勒斯只是在一边半蹲着听这两个人说话,那地脏的他实在坐不下去。
“这是个好小伙子,有一把力气,在这个谁也不服气的年纪,也肯陪着你来汽修店吃苦很不错。”老约翰对西弗勒斯评价。
“这可是我侄子,我从小拿儿子养的!”
康维尔很得意的拍拍西弗勒斯的肩膀,骄傲的回复,
“这小子以前和艾丝翠得读书的时候,两个人稳稳地霸占了整个年级的一二名,一直到小学毕业!他们两个人从小就是一对竞争对手和伙伴……我敢说,这可是我们蜘蛛尾巷最优秀的男孩!”
西弗勒斯脸被油染的黑黑的,眼睛亮亮的听着,听见康维尔吹牛,他不好意思的挪去了另一边。
“我说康维尔……薇妮的药一次就要五十多英镑,只够吃半个月的,还一年到头一直不能断,再加上两个读中学的孩子……你的收入到底怎么支撑的?”老约翰醉眼朦胧。
“我的收入只够补贴家用,艾丝翠得靠给她的同学们补课拿一些钱,西弗勒斯则是靠……西弗勒斯!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来着?哦……没错,是比赛的奖学金!他们两个孩子每次都给我寄一大笔的钱,还都是学校盖章的那种!”
康维尔提到这些,脸色就红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