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橙想把这棵花椒树带回去栽在山洞附近，等长的年头久了，不仅好看，还能随时随地摘花椒。
泥潭里，应默觉得莲藕足够了，匆忙上岸，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管，直奔着姜年橙的背影黏了上去。
“橙，不要离那么远。”应默追上那道背影后，不安地把人搂进怀里，轻吻她的发顶。
应默总是在和姜年橙激烈的结合后，变得更加空虚和粘人，仿佛只有时时刻刻都埋在小人的温热里才能彻底心安。
“好哦。”姜年橙回头看了眼应默的脸，对上那双委屈的双眼时，抿了抿唇，也不忍心再故意欺负人，“我不是故意走远的，是看到了这棵花椒树。”
“应默，我想把它带回去种，可以吗？”
应默敏感的察觉到了姜年橙情绪的变化，他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低头亲亲对方颤抖的眼皮，柔声说：“可以，橙想要什么都可以。”
“先去洗洗，你身上很多泥，不会不舒服吗？”姜年橙又上下打量了下对方。
应默有时候真的跟孩子一样，心里想着什么，就顾不得其他的。
蛇尾上和脸上满是泥。
“嗯，一起去洗。”
应默扣住姜年橙的手，两人一起来到小溪边，快速洗了个澡。
花椒树扎根没有太深，应默只用蛇尾微微用力缠绕拖拽片刻，就完全拔了出来。
姜年橙又用麻绳捆上树干，到时候方便应默拖着走。
回去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要让应默抱了，甚至还分担了一个草袋子。
应默心疼姜年橙细皮嫩肉的手心会被搓出红痕，皱着眉又抢了过来，动作罕见地有些强硬。
“你，”
“听话，乖乖走在前边。”应默捏住姜年橙的嘴，又揉揉她被晒红的脸蛋，道，“不舍得你累。”
姜年橙注视应默良久，才“哦”了声，踢踢踏踏地走的很慢。
腰腿已经缓过来劲了，但肚子还会时不时抽痛一下，应该是昨晚应默太疯了，进的太靠里。
姜年橙自认不是柔弱的人，也知道生活中只有两人分担，才会更和谐走得更远。
可应默总是把自己捧得很高，好像做一些重活就会碎掉。
他时而强硬，时而可怜，但现在就连可怜都变得有了棱角。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姜年橙才说服自己。
或许这是应默独特的爱人方式。
她不能剥夺，就像自己总爱投喂他吃好东西一样，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
姜年橙只需要安心承受这份爱，就是对应默最好的回应。
思绪繁复，姜年橙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走着，不知不觉走进了一片半人高的草丛里。
“橙，看路，在想什么？”应默分心地抓住小人的手，把人拽了回来，手抓住了，就不想放开，多摩挲了会。
“没什么，在想如果能突然遇到奶牛就好了。”这话也只是姜年橙随口一说的。
因为刚刚分神想了很多，才恍惚想起这次出来自己什么都摘了，就是没有遇到可以产奶的动物。
“奶牛是什么？和白角牛一样吗？”应默牵着姜年橙的手，随意的问。
姜年橙也不知道兽世的奶牛长什么样，或许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不一样吧，我也不清楚。”
“啊！”
刚说完话，姜年橙就感觉到脚下踩空了什么，失控感瞬间包裹住她。
“橙！”应默刚刚一直没有放开姜年橙的手，但他的蛇尾卷住的东西太多，另一只手也拉着东西，一时不察竟没有把姜年橙拉住。
好在这个坑虽然很宽，但并不深。
姜年橙掉下坑底后，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很痛的。
忽然听到身后好像有动静，她迷茫地回头，和对面的一头长的很丑的动物对视上了。
长长的蛇尾迅速爬下来缠住姜年橙的腰，一个用力，就想要把小人拽上去。
“别！应默先别拽，坑底还有其他的动物。”
姜年橙抬头看了眼应默，给予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她走近那头看着异常温顺的动物。
对面的动物一直在吃坑底的草，长得和白角牛很像，但通体土黄色，头顶两只大角，但脸颊呈一种诡异的三角形。
太丑了，丑到极致，竟让姜年橙感受出了一种呆萌。
“额，我不伤害你，你也别顶我，好不？”
突然，坑底一阵尘土飞扬，应默也跟着下来了。
应默这种庞然大物，自带攻击性的兽人一下来，就把刚刚还异常温顺的动物吓的退后好几步。
它拼命地往角落里缩，还一直低头往自己肚子下方舔。
“橙！有没有受伤？”应默在上边实在等不住了，把带的东西安置好后，就跟着跳了下来。
“我没事，别担心。”姜年橙抓住应默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眼睛却一直看着对面的丑动物。
“你认识它是什么动物吗？我好像没见过。”她问。
应默这才分给对面一个眼神。
看了一眼后，他松了口气，“这是另一种白角牛，很温顺，但肉不好吃，族人一般都不会抓它们。”
姜年橙一直觉得那头白角牛肚子下藏着什么东西，应默抱她上去的时候，她回头看了好多次。
忽然，一头小的白角牛从大的那只肚子下钻了出来。
“嗯？！”姜年橙又用力地拍了拍应默的手，示意她还不想上去，“它肚子下还有头小牛！”
“而且，对方好像还在哺乳期，应该可以产奶。”
“产奶？像山洞里的咩咩兽一样？”应默放松了禁锢对方的力道，疑惑地问。
“嗯嗯嗯！”姜年橙猛点头，她想白角牛也是牛，对方也刚刚生出小牛，肯定也会有奶吧。
“我们把它也救上去吧，我帮你一起。”
“好。”应默不会拒绝姜年橙的任何请求。
过了好久，白角牛和它的孩子一并被拉了上来。
姜年橙气喘吁吁地去看了看那头小牛，嗯，很健康。
那头大的白角牛是真的很温顺，虽然依旧怕应默，但也知道对方救了自己，竟然上前用头上的角蹭了蹭应默的蛇尾。
应默反而应激地往后撤了很远，抱着蛇尾委屈地看着姜年橙，好像自己的尾巴变得不干净了。
姜年橙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没事的，它在感谢你嘛。”
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挖了这么一个大坑，姜年橙并未在意，应默倒是多看了一眼，之后就催着姜年橙赶紧回去。
姜年橙多看了两眼那头白角牛，刚刚以为自己找到奶牛的激动慢慢平复下来。
她有心想让应默带回去，可他们要带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而且姜年橙也不确定这头白角牛是否真的会产奶，而且山洞下的圈里已经有好多动物了。
那就算了吧，姜年橙想，等下次出来采集的时候，或许还会碰到呢。
“走走走，我们回家，我有点想青了。”姜年橙帮应默捆好草袋子，拉着应默的手加快了步伐。
出来这两天，姜年橙已经玩够了，接下来回到族里，就该面对过冬储粮的问题了。
她一路走着，甚至有些期待在应默口中的那个寒冬。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蛇族部落的入口。
姜年橙一路都能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回头看了好几眼，才发现是那头被自己救上来的白角牛跟来了。
那头小牛也跟着牛妈妈，偶尔低头吃吃草，偶尔还会胆子大的跑远一些。
姜年橙想，如果它们跟着自己到了蛇族部落，那就带回山洞的后山上养。
可惜在踏进蛇族部落后，白角牛就不跟了，姜年橙遗憾了一瞬，又很快释怀。
巡视的蛇族人正好看到应默他们回来，纷纷上前分担重物。
应亚也在其中，他热切地看了眼小巫医，却被应默快速挡住。
“额，默，你们玩的开心吗？”应亚这几天被应青教育的，渐渐懂了默和小巫医之间的羁绊是独一无二的，他好像无法插进去。
但喜欢无法控制，即便被应默瞪了，应亚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要和小巫医搭话。
姜年橙完全没察觉出应亚眼里的深意，开心地回道：“开心啊，还带回来好多果子，到时候我做果酱让你们尝尝。”
话音落，她又被应默端抱起来。
“嗯？”疑惑回头，看到应默紧绷的脸庞，姜年橙忽然懂了，于是没再挣扎。
回到部落后，姜年橙被热切的雌性们围着，说了好一会话。
族里的雌性不是没有出去过，但她们出去了也不知道玩什么，最简单的也就是采摘。
在姜年橙来之前，她们连好吃的烤肉都不会做。
可想生活有多么无聊。
自从小巫医来到蛇族以后，她们日常活动中不仅增加了采药的任务，还有洗麻，勾线，编织麻衣。
很忙碌，但也很充实。
姜年橙大方地拿出果子和雌性们分了分，草袋子是加大版的，装的两大袋子真的很多，分享出去总比烂掉好。
只是她好像发现了雌性里多了个生面孔。
等雌性散去后，姜年橙偷偷问了应青那是谁。
应清说是昨天的一个蛇族雄性带回来的雌性，但因为雌性的尾巴断了，无法变成兽形，所以大家也不知道她的兽形是什么。
之后，族长又来了一趟，只是这次，应苍的胳膊上停留了一只十分漂亮的鸟雀。
“族长，晚饭吃了吗？”姜年橙好奇地多看了眼那鸟雀，顺便和应苍打招呼。
“吃了，这次来是想给你送点东西的。”应苍挥了挥手，让应水把东西拿出来。
又是两大草袋子的东西。
姜年橙一头雾水。
“在你们出去玩的那天下午，飞鸟族派人来送的，说是橙给他们的药十分管用，他们的族人都恢复好了，送了很多咸鱼和咸味，作为感谢。”
“还有许多这种紫色的果子，传音鸟说小巫医会知道怎么吃的。”
应苍说完后，把胳膊往前一伸，那只漂亮的鸟雀竟然开始张口说话了。
“橙，族里事务繁忙，我无法亲自去蛇族感谢，送去的东西你可以安心收下，在冬季来临之前，如果咸味不够，还可以派人来飞鸟族取。”
传音鸟的音质和飞惊的音色竟出奇的一致，姜年橙听完后，试探地戳了戳小鸟的羽毛，又看向族长。
“这鸟好神奇，我说的话它会带给飞惊吗？”
应苍说：“应该可以。据说这是飞鸟族的圣物，几百年前死了两只，如今只剩最后两只了，叫传音鸟。”
姜年橙“哦”了声，这才一本正经地看着鸟眼睛，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话音落，传音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飞到姜年橙的肩头落了会，就展翅飞走了。
“放心，它认识回家的路。”应苍看到小巫医满脸担忧，笑着说。
姜年橙挠了挠头，笑道：“哦，那就好。”
主要是太震惊了，她没想到现代佛教里的传音鸟真的存在。
族长走的时候又被姜年橙塞了好多果子，还有腊肠。
应苍对这种食物是否能吃保持怀疑态度，但姜年橙特意卖了个关子，说让他自己尝试着做一下。
应默从南部草原回来之后就没闲过。
因为他说感受到了风里的温度，快要降温了，要赶快把山洞里的木板弄好，不然橙会冷的。
他把草袋子里的果子放到山洞的耳室里，那里是姜年橙新的储藏室。
之后就带着石刀去砍树了。
姜年橙这才恍惚地发现，周围的树叶渐渐变黄了。
她站在山洞平台上眺望着远方，莫名地忧愁陡然爬上心头。
原来不知不觉，她在这陌生的兽世已经度过了一个夏天。
秋天真正来临的那刻是无声无息的。
晚上姜年橙睡觉时觉得肚子抽痛一下，她嘤咛一声把自己塞进兽皮里，一个劲地往应默怀里拱。
“橙？怎么了？”应默睡的不太踏实，因为今晚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小人吃的很少，心情好像也不太好。
他觉得是因为在外边玩的太高兴了，所以橙猛一回来，有些不适应。
“唔，肚子痛，你给我揉揉。”姜年橙抓住应默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应默就这样给她揉了一晚上。
第二天晨起，姜年橙就发现自己感冒了。
鼻子堵塞，眼眶泛红，浑身酸胀无力，这比和应默厮混一晚要难受多了。
而且祸不单行。
在山洞睡了一上午，姜年橙一动，忽然发现自己大腿上流出了鲜红的血。
是了，她的例假来了。
看来应默又要伤心了。
昨晚睡前，应默小声地跟自己说，族里又有一名雌性生了个小崽子。
大蛇内心虽然并不渴望有另一个人来分担橙对自己的注意力，但也难免怀疑自己的能力。
明明他们每天都做，可橙还是没有怀孕。
大蛇都要郁闷了。
姜年橙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默很棒，不要多想，孩子该来的时候就会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兽世经常用凉水洗澡，姜年橙觉得这次来例假时，自己快要痛死了。
想要去生火煮个热水喝，可一下床，一阵昏厥袭来。
扑通一声，姜年橙倒在了应默刚铺好的木板上。
***
应默今天在外捕猎一直心绪不宁。
部落里最近要大量储存肉食，他们捕猎队的任务就变得繁重许多。
早上他离开的时候姜年橙睡的很沉，他不忍心叫醒，但看着小人的脸色红扑扑的，好像要起热症了，可捕猎队的事又一时无法推脱。
应默只能去找应青说了声，希望她今天多看着些橙。
果然，应默的担忧是对的。
他刚扛着猎物走进部落，应青就焦急地滑来，说：“橙突然晕倒了，就在山洞里，快回去看看！”
应默闻言脑袋一阵刺痛，愣了一瞬，才飞速朝自己的山洞滑去。
黄昏日落时刻，应青煮了一碗黑糊糊的药端来应默的山洞。
幸亏应青十分好学，在平常和姜年橙出去采药的时候记住了一些缓解热症的草药。
也不至于在小巫医昏倒后，大家都手足无措的。
应青进去一看，应默还是下午那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呆呆地看着怀里眼睛闭的紧紧的小人。
看着这一幕，应青心里也刺痛一瞬，垂下眸子，故作冷静地说：“你那样一直抱着橙，她会很不舒服的。”
“橙为什么一直不醒？”应默再开口，嗓音变得十分沙哑。
“喝完药就醒了。”应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