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礼抬起头看她。
原本还显然带着不爽的嘴角瞬间瘪了下去,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可怜巴巴大狗狗的味道:
“你让我在车里等你,我……我就是觉得车里有点闷,才出来透透气,没有不听话。”
“还以为,你们互诉衷肠什么的,还要再久一点的。”
他在楼下,不是没有共感到她的眼泪。
那一瞬间,内心已经把向飞临骂了千遍万遍,脚下踢的好像根本就不是石子,而是向飞临的膝盖。
根据保镖们汇报,说是太太原本已经出来了,后来又一个人折返回去,只把他们留在门外,听不清里面在聊什么。
两个废物!简直让人生气!
他回去之后,高低要连带早上他们认错人被调虎离山的事情一起清算!!
他是答应梨初,要和向飞临和平共处,又没有答应,和这个世界和平共处。
傅淮礼越想越发酸溜溜:
“你要不喜欢我站这,我现在就坐回去。”
结果,男人刚微微弯下腰,梨初便一路小跑过去,几乎是将他整个人扑进了宽敞的车后座。
傅淮礼错愕又本能地伸手护着她,却不料她直接将他压在皮座上,用鞋尖勾上了车门,随后重重地吻了下来——
原本在驾驶座的司机默默地把车内空调调低了几度,马不停蹄地弃车而逃。
傅淮礼有几次想要起身调整一下姿势,都被梨初不容分说按下,索性任着她主动亲、主动勾过他的唇缝,甚至主动去碰他的舌头……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从楼上下来,会变得这么热情。
当然,这个热情他是无比受用的,大手稳稳地托着她,让她好受力一些。
吻着吻着,那双小手就摸上了他的领带,扯松了拽下来,又不老实地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
傅淮礼罕见地按住她的手,眸色变深:
“你哥,给你下药了?”
梨初:“……”
她眸子里还沁着朦胧水意,却把手挪开:
“你不喜欢?那以后——”
傅淮礼几乎是秒怂,趁着她话都还没说完,连忙把她的手捞回来重新放在扣子上,声音里透着沙哑:
“喜欢,并且求之不得。”
梨初倒是没有再解了,只是双眸湿漉漉地看着他:
“傅淮礼,我知道吗?我好爱你。”
一眨眼,原本盈在眼眶处那颗圆滚滚的水珠掉了下来,砸在傅淮礼赤裸的心口,烫了一下。
和她说出口的那四个字一起,一共烫了五下。
若只是因为这里的风水问题,可以让他收获一个这么热情的她,他倒是不介意,甚至可以天天开车带她来沾染一下风情。
不过,梨初刚刚是从向飞临病房里出来的,他就必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他坐直了身子,顺势将她捞进怀里:
“宝宝,你着急下来,就是为了跟我告白?”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能不能说点我不知道的?”
她那双眼睛,一如十年前那样明澈又纯净,清亮的瞳孔里映着傅淮礼的深情。
他执起她的手指,低头亲吻了一下,泛滥的爱意都在温柔的气息里:
“宝宝,我在。”
“跟我说发生了什么,待会儿我奖励你一份礼物,好不好?”
什么嘛,跟哄小孩一样,说实话,就会有糖吃。
她紧盯着傅淮礼,泪水很快又溢满了眼眶,只能用力反握住傅淮礼的手:
“傅淮礼,跟我聊聊你手指上的伤疤好吗?”
他顿了一下。
“你不是很勇吗?不是因为想要调查真相故意混进来做人质的吗?不是放了火烧了别人巢穴吗?怎么还会被人抓回去差点剁了手指?”
说着说着,梨初已经泣不成声:
“告诉我,为什么?”
傅淮礼喉结微动,心疼地把身影拽入怀中。
他从来不屑于当谁的英雄,毕竟他心知肚明自己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却在知道梨初喜欢那个英雄的时候,就开始看不惯向飞临冒领这个英雄名号。
但,仅仅只是看不惯而已。
在梨初进病房的时候,他还是识趣地噤了声,没有继续完全捅破这件事。
“乖,都过去了。”
梨初仰起头看他,声音笃定:
“傅淮礼,告诉我。”
“我手上有好多好多的拼图,来自于十年前报道的,来自于傅米米的,来自于我哥的,其实不用你说,我自己也可以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但我想亲口听你说——十年前,救我的那个人,就是你对不对?”
傅淮礼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吗?”
“我现在正式回答你,是。”
“本来,我刚混进去的时候是打算长期作战的,大概是因为吃人嘴短吧,吃了你的糖,就想救你和所有人出来了。”
“我解开了绳子,放了火,放了所有人,可我找不到你,我就反反复复在里面找你,找了好几遍……”
“还好,你没事。”
他没再往下说,对于自己重新被抓、被剁手指的所有都闭口不谈。
可一切,已经再明了不过了。
梨初握住他的手,缓缓摩挲:
他的骨节修长,还可以看见手背的经络青色,就是一只这么好看的手,无名指和小指上却有无比骇人的伤疤。
傅淮礼反手将她纤细的手拢在掌心,怜惜地轻抚她颤抖的背,轻声哄着:
“都说了,都过去了。”
“这两道疤,是我保护了你的功勋章,不是你的自责的来源与心理负担。”
梨初窝在他的怀里,轻哼了一声:
“过不去~”
傅淮礼笑了:
“为什么过不去?是觉得这么多年认错了人亏大发了?”
“其实早在当年,沙滩上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该跟我告白、将我扑倒,直接在沙滩海浪里把我就地正法、占为己有?”
梨初:“…………”
她把脸埋在傅淮礼胸口不说话,甚至有点想让他临时解除一下共感——然后揍他,往死里揍。
傅淮礼低头摩挲在她发丝,沙哑着嗓音道:
“虽然我当时也很疑惑,为什么我明明放了火、想回去找你却找不到,但总归,你得救了就好。”
“后来我从第一次在车里听到你说,你是因为十年前的绑架案就喜欢你哥,因为你哥救了你,就怀疑过这件事。”
“那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为什么你喜欢不能是我。”
“所以,我开始下定决心接近你,并且准备了不下一万种不要脸、更不要脸的方法去与你产生更多的关系,却唯独,没有想要你去查十年前绑架案真相。”
傅淮礼下颌抵在梨初头顶,将人抱紧几分,一下一下吻她:
“你爱我,能不能因为我是我,而不是因为我是那个人。”
“当然我知道这很难分得清楚,要不你就更爱我多一点,譬如多在上面,多放纵我解锁不同的地点……”
梨初当场把所有的眼泪全憋回去了。
这个万恶资本家,趁火打劫的混蛋!
她想了想,摊开手:
“我的礼物呢?”
“是你刚刚说只要我跟你说发生了什么,你会奖励我一份礼物,现在我说了,礼物呢?”
傅淮礼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从车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一对戒指。
是她喜欢的模样,简约大方,带着淡淡的梨花纹路,内圈刻着“Li”的字样。
“那盒大大小小的戒指,融好了,也重新打了一对新的戒指。你先收着,等我们婚礼那天,我正式给你戴上。”
梨初还没感动完,傅淮礼就打开了盒子的夹层,里面躺着一条钻石脚链,上面,明晃晃地挂着两枚铃铛。
他抬手一拨,声音清脆,眼神也不由得染上几分玩味:
“喜欢吗?”
梨初:“…………”
“我帮你戴上?”
说着,就去捞她的脚踝。
梨初又羞又臊地躲开,脚踝却反被他牢牢握在手心……
钻石链子挂在细白的脚踝上,发出格外悦耳的声响,他克制不住正要吻下,忽然从车窗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手指敲击玻璃的声音。
温楚瑰的脸出现在车窗外,正对着他们笑盈盈地挥手:
“你好呀,被投资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