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祖放下手中的餐具，目光在元梓雯身上停顿了几秒，带着一丝探究的问：
“有是有，我们星光自己的生物实验室规模还不小。梓雯你要做实验？这事儿找你们学校的林穹教授不是更方便？他那个人，对你这得意门生向来有求必 应。”
元梓雯捏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想……”
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李若蘅。
李若蘅察觉到她的窘迫，在桌子底下，不动声色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元梓雯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二…二叔，有些实验，我想自己……独立完成。”
元光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带着几分长辈特有的促狭。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我们梓雯这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是不是想研究点什么……嗯，特别的东西啊？”
元梓雯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几乎要滴出血来，连耳根都烧得滚烫。她胡乱地点点头：“对…对的。”
【完了完了，二叔肯定以为我要研究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元梓雯在心里哀嚎。
江昙漪在意识深处咯咯直笑：【没关系呀小梓雯，反正目的达到了就行，管他怎么想呢。再说了，咱们研究的东西，确实也挺“特别”的。】
元光祖看着侄女窘迫的模样，满意地笑了：“好好好，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我这边p1级别的实验室空着不少，你想用，随时都可以安排。”
话音一转，他的语气严肃了几分，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但是，梓雯，丑话说在前面。实验室不是儿戏，尤其是生物实验，安全规程半点马虎不得。你想独立使用实验室，首先，只能从最小的、基础设备最全的那间开始。其次，必须通过规范操作的考核。我会安排我们实验室最有经验的几位老师带你，从最基础的仪器使用、安全守则开始教。什么时候她们一致认为你可以独立操作了，我才能把权限给你。生物实验，没有小事，明白吗？”
元梓雯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她用力点头：“放心，二叔，我明白。我一定可以通过考核的。”
元光祖欣慰地点点头，端着餐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食堂的转角。周围员工的说笑声似乎也随之远了一些。
元泠将筷子轻轻搁在碗边，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她侧过头，目光落在元梓雯依旧有些泛红的脸颊上问：
“梓雯，你跟二哥要实验室是为了皮的事情？”
“是…是的。”
元泠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也是。从江昙漪那件事开始，我们所谓的‘研究’，其实一直都是土法上马，很多时候凭的都是运气和梓雯和江昙漪你们的天赋。根本没正经用过什么高精尖的仪器。现在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专业设备，说不定真的能发现一些我们以前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
元梓雯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她轻轻补充：“而且我…我不担心考…考试问题。”
这点自信，元梓雯还是有的。大不了，就像高中备考那样，再熬几个大夜学就是了。
【就是，小梓雯你可是学霸呢。那些操作规程，看一遍就记住了。】江昙漪的声音带着笑意和鼓励。
几人吃完饭，元泠便兴致勃勃地拉着元光祖提起了实习的事情，直接去问：
“二哥，之前电话里说好的实习，薪水待遇，可不许耍赖啊！”她晃着元光祖的胳膊，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元光祖乐呵呵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对你这个小五妹耍过赖？放心。”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充：“虽然大一就来实习，确实早了点，不过谁让你是我元光祖的妹妹呢。破格一次，也不是不行。”
元泠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小灯泡：“那工资？”
“放心，电话里答应你一个月八千，就一分都不会少。”元光祖说得云淡风轻。
“耶！”元泠差点原地跳起来，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2023年，榕水市，一个大一学生，实习工资八千！这说出去，估计都没几个人信。就算是那些985毕业的正式初级程序员，刚入行的时候很多都拿不到这个数。李若蘅在一旁听着，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暗暗咋舌。
“不过嘛……”元光祖摸了摸下巴，话锋一转，笑呵呵的看着她。
元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警惕地看着他：“不过什么？”
“我没说谎，八千是八千，实打实的。”元光祖看着她那紧张的小模样，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过呢，你得学学uni-app，顺便再把Java也学起来。”
“啊？”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吧，二哥？感情您这是想让我直接一步到位，上手当全栈工程师啊？
我还以为顶多就是写写前端静态页面，切切图，调调样式呢！”元泠哀嚎。
元光祖强忍着笑意，努力维持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光写前端也行啊。”
元泠的眼睛又亮了一瞬，燃起一丝希望。
“三千一个月，包午饭，不能再多了。”元光祖慢悠悠地补上一刀。
元泠：“……”
她看看元光祖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又想到那白花花的、诱人的八千块。
银牙暗咬，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全栈就全栈！”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不就是uni-app和Java吗？学！”
“八千块，本姑娘我拿定了！”她一拍桌子，气势汹汹，仿佛眼前不是代码，而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元梓雯和李若蘅看着她这副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元光祖的安排十分迅速。
午饭过后，元梓雯便被一位姓张的女研究员带到了p1实验室。
张研究员看起来三十多岁，戴着细框眼镜，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她从最基础的实验服穿戴规范开始讲起，每一个步骤都要求元梓雯重复操作直至完美。
元梓雯动手能力不是很强，她的小手有些不听使唤，第一次戴乳胶手套就差点把手套扯破。
【别紧张，小梓雯，就当是做一道新的实验题。】
江昙漪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元梓雯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专注。
每一个细节，她都努力记在心里，生怕有所遗漏。
二叔说得对，生物实验没有小事。
她必须通过考核，为了弄清楚皮的真相。
为了不让其他人为了皮这件事情受苦……
与此同时，星光集团的另一间临时办公室里，气氛则显得有些焦灼。
“uni-app…Java…我跟你们拼了！”
她抓了抓自己刚长长一些的头发，感觉头皮都快被自己薅秃了。
元泠哀叹一声，重新瘫回椅子里。
“八千块啊八千块，为了你，本姑娘我忍了。”
她咬牙切齿地继续和代码搏斗，偶尔发出一两声意义不明的怪叫。
李若蘅看着她这副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浅笑，心中的郁结似乎也消散了些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当时针指向下午五点整的时候，元泠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把合上笔记本电脑。
“收工！下班！跑路！”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节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脆响。
李若蘅也放下书，轻声问：“泠…泠姐姐，今天的都学完了吗？”
元泠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今天的份额肯定学完了，至于学会了多少嘛……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她挤眉弄眼，拉着李若蘅就往外走。
“走走走，饿死我了，咱们去吃点好的。”
两人并肩走在公司的走廊上，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元泠一边走，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若蘅，你感觉心情好点了吗？”
李若蘅闻言，脚步微微一顿。
“欸？”
“你心情不好，我又不是傻子，从前两天开始你就魂不守舍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因为什么原因，但如果我能解决的话，就和我说吧？如何？”
虽然元泠因为李若蘅的事情害羞了好几天，但李若蘅心情不好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李若蘅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他怎么可能说出口。
难道要告诉元泠，自己喜欢她，但不是李若蘅喜欢她，是刘时瑾喜欢她？额……好像也不是很对。
总之这种事情太复杂了，他不可能说的，不可能。
元泠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叹了口气。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悄悄拿出手机，飞快地给元梓雯发了条信息。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扬起笑容，一把揽过李若蘅的肩膀。
“梓雯说她要去找雅雅，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回去了。”
“若蘅，好不容易放个假，咱们也别闲着，找个地方好好玩玩？说吧，你想去哪里？本姑娘今天豁出去了，一定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