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逸推开车门,
金属铰链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他转身看向仍在沉思的苏俊,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苏先生,我先不进去了,想在周边转转看看这不同的风景。”
苏俊闻言抬起头,他轻轻颔首,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权作道别。
待郑逸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他的思绪已飘回另一个时空——史泰龙在《第一滴血》中徒手布设的致命陷阱,还有1979年南疆丛林里那些令人胆寒的竹签阵与诡雷。
想到那些精妙的战术设计,他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眼底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心里想着,大概率自己得让老泰山,找几个老猎人给弟兄们讲讲课了。
就在莫雨薇和苏俊,把莫雨薇这个嫁小日子的同学送到住处后……
苏俊耳畔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赵师爷神色焦急,正四处寻找他的踪影。
原来,苗疆公主刚刚与美丽国商会代表麦克达成协议,双方决定共同组建一家航运公司,还有久拖不决的玻璃厂也谈妥了,眼下希望苏俊前去见证签字仪式。
听到消息,苏俊顿时喜上眉梢,连说了三个
“好”,
“马上就到!”
说着便催促莫雨薇一同前往。莫雨薇无奈,只能让同学杨秀琨夫妇稍作休息,随后跟着苏俊快步离开。
两人赶到大厅,只见一张临时布置的长桌占据了中央位置,桌上堆叠着厚厚的合同文件,运输协议、购船契约、合资意向书等资料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苏俊光是扫了一眼文件标题,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暗自庆幸,多亏有苗疆公主在背后操持这些繁琐事务,否则自己非得为这些复杂的商业条款熬白了头不可……
签约仪式进行得如火如荼时,苏俊昔日的助手彭维伦难掩激动,侧身贴近他耳畔,压低声音说道:“先生,您真应该来亲眼见识一下,公主与麦克谈判的场面!公主她就像能看透人心似的,对方每一步打算都在她意料之中,厉害得让人叹服!”
听闻此言,苏俊唇角扬起欣慰的笑意,连说了两声“那就好”,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欣喜。
话音刚落,赵师爷怀抱着一沓厚实的合同,亦步亦趋跟在苗疆公主身后走来。
两人在苏俊面前站定,苗疆公主难掩喜色,微笑着说道:“苏先生,龙龙从上海发来加急电报,他招募的工人和掌柜们不日就能抵达!往后我总算不用再单打独斗了!”
苏俊闻言,不禁朗声大笑。自苗疆公主担任大掌柜以来,事业上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一桩桩喜事接踵而至,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稳步迈进 。
苏俊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莫靖宇带着仆人神色慌张地疾步而来。
莫靖宇神色惊惶,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苏俊和莫雨薇耳畔,声音发颤道:“表姐夫,表姐!大事不妙!表姐同学的丈夫山本君,误入伯父的书房,被伯父绑了,现在情况危急,得赶紧去!”
苏俊脸色骤变,心急如焚地拽起莫雨薇的手腕,冲莫靖宇喊道:
“快走!”
边疾步往外冲,边喃喃自语:
“这简直是林冲误入白虎堂的险局!再耽搁下去,老丈人怕是要砍了他!”
三人一路狂奔,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临近书房时,激烈的争吵声混着雨声传来,山本一木生硬的中文格外刺耳:“莫老爷!我只是来寻个方便的地方。”
“找死?”莫老爷的怒吼震得窗棂嗡嗡作响,话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苏俊猛地推开雕花木门,眼前一片狼藉:檀木书桌翻倒在地,碎瓷片散落在波斯地毯上。
莫老爷白发凌乱,青筋暴起的手正握着手枪,枪口死死抵在山本一木喉间。被麻绳捆在地上的山本一木虽狼狈,眼神却依旧透着狠戾。
“爹!快住手!”
莫雨薇挣脱苏俊的手,哭喊着扑到父亲身前。莫老爷转头看见女儿,愈发暴怒:“谁让你们进来的?疤脸,把人拉出去!”
“他是我同学的丈夫!是来参加我和苏俊订婚宴的!”莫雨薇被两个仆人架着往外拖,仍挣扎着回头喊道:\"爹,他是客人,别冲动!\"
就在这时,衣衫不整的杨秀琨跌跌撞撞从楼下冲上来,边跑边喊:“雨薇!出什么事了?我丈夫怎么......”
莫雨薇又急又气,眼眶通红地喊道:“你们住在一楼,你丈夫为什么非要闯三楼我爹的书房?那间屋子连我们家里人没我爹允许都不能进!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声沉重的门开合声骤然打破僵持,几个黑衣壮汉如鬼魅般现身,将山本一木反剪双臂押了出去。
男人挣扎间皮鞋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转眼便消失在回廊拐角。
苏俊喉头微动,快步凑到疤脸叔身侧压低声音:“叔,这是......”
疤脸叔脸上纵横的疤痕微微抽搐,警惕地扫了眼四周,吐出一个字:“审。”沙哑的嗓音里裹着经年累月的肃杀。
莫雨薇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长舒一口气喃喃道:
“谢天谢地......爹这次总算没犯倔。”
话音未落,书房雕花门“吱呀”再度洞开,莫老邪阴沉着脸跨出门槛,灰白眉毛拧成铁疙瘩,对着暗处一挥手:
“这间房加双倍岗哨,苍蝇都不许放进来!”
尾音未落,廊下阴影里齐刷刷闪出四五个持枪护卫。
莫雨薇见杨秀琨脸色煞白、身子仍在微微发抖,连忙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安抚:“秀琨姐,先别慌。人暂时没事,等会儿我让苏俊再去劝劝父亲,让他人放了。”
说着轻轻拍了拍杨秀琨的手背,又解下披肩披在她肩头,“走我们先回房喝口热茶缓一缓,剩下的交给我了。”
苏俊神色急切,立刻应声:“我这就去岳父那儿说道说道!”
“贤婿来得正好。”
莫老邪猛地转身,浑浊的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枯瘦的手指重重叩击桌面,震得茶盏的瓷片哗啦作响,
“我这边局都没布完,那东洋小子倒先送上门了——胃口倒不小,就是忒心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