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楼鬼市的霓虹在雾气中扭曲成猩红色,糖人摊前的青石板渗出黏腻血浆。吴妍的指尖还沾着半融化的糖渣,那些甜腻的焦糖味此刻混着铁锈般的腥气,熏得人几欲作呕。张玄横剑挡在她身前,剑刃上流转的灵光却忽明忽暗——蜃气正蚕食着每一缕灵气,连呼吸都仿佛坠入黏胶之中。
\"这老东西卖的哪里是糖人?分明是索命的符咒!\"刘芒啐出一口血沫,左臂被糖浆腐蚀的伤口深可见骨。他身侧蹲伏着一头黑犬,皮毛如夜色流淌,金瞳中倒映出层层叠叠的量子波纹。那犬忽然人立而起,化作一名黑袍少年,袖口银线绣着星轨图,开口却是懒洋洋的调子:\"早说了别贪嘴,冥河的糖你也敢吃?\"
\"扣肉!你倒是早点变人形啊!\"吴妍气得跺脚,一支糖人傀儡却猛地扑向她面门。那傀儡浑身裹着半透明的糖衣,内里骨架分明是修士的骸骨重组而成,关节转动时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张玄剑光如电,削去傀儡半个头颅,糖浆却顺着剑身爬上来,凝成一张张哭嚎的人脸。
糖人摊后的老者佝偻着背,枯手仍在捏着新糖人。他的竹签戳进糖稀时,远处便有一名修士惨叫倒地,血肉化作糖浆注入傀儡躯壳。扣肉突然眯起眼,指尖弹出一缕星火:\"老丈的手艺……像极了三千年前墨家机关术。\"星火沾上糖人架的刹那,整条长街的霓虹牌坊同时震颤,糖浆傀儡如潮水般涌来。
\"小心脚下!\"刘芒暴喝一声,黑纹自心口蔓出,在掌心凝成星河锁链。锁链横扫之处,傀儡糖衣剥落,露出内里刻满符咒的青铜骨架。张玄趁机剑指苍穹,逍遥剑意撕开蜃气帷幕,却见老者干瘪的面皮突然皲裂——
一张机械面庞从人皮下探出,齿轮咬合声震得人耳膜生疼。老者的胸腔轰然炸开,九根陨铁锁链缠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那脏器半是血肉半是精金,血管间流淌的竟是冥河独有的\"忘川银汞\"。扣肉瞳孔骤缩:\"冥河清道夫!难怪糖人傀儡脖颈都刻着生辰秘纹!\"
\"咔嚓!\"
老者的机械心脏突然射出三十六根银针,吴妍袖中墨家机关弩仓促格挡,银针却拐着弯刺入刘芒右肩。黑纹瞬间暴走,刘芒的瞳孔染上星雾,神识被拖入记忆漩涡——他看见自己某一世跪在冥河畔,亲手将战友尸骸炼成糖浆。
\"醒神!\"扣肉一掌拍在刘芒天灵盖,时空法则化作金钟罩住众人。张玄的剑却在此刻停滞——老者的心脏深处传来冥河沙哑的冷笑:\"刑场齿轮转够三千圈时,诸位便是下一任清道夫……\"话音未落,糖人傀儡突然齐刷刷跪倒,眉心裂开的青莲印记射出血光,在蜃气中织成一张大网。
\"破局在糖人架!\"扣肉突然抓起吴妍的机关弩,星轨银线缠上弩箭,\"墨家血炼术配时空法则——射他心脏的'癸水位'!\"弩箭离弦的瞬间,刘芒的星河锁链同时缠住老者命门。箭锋穿透齿轮间隙时,整颗机械心脏突然坍缩成黑洞,将半数傀儡吸入虚无。
老者残存的半张人皮簌簌脱落,露出胸腔内旋转的刑场齿轮虚影。齿轮上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姓名,张玄的瞳孔突然收缩——某个角落赫然刻着\"吴妍\"二字!
\"蜃楼母体在记录刑徒……\"扣肉话音未落,地面突然渗出金色脑髓液。那液体触到逸散的冥河银汞,竟发出诸圣忏悔的呜咽声。刘芒的黑纹不受控地扑向脑髓液,却在相触的刹那——
\"轰!\"
逍遥剑意斩断黑纹,张玄拽着众人暴退三丈。糖人架废墟中升起一道金芒,凝成半卷密约虚影,其上一枚\"禹\"字印玺正缓缓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