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弑圣弩的锋芒刺破天穹,幽紫色的光柱中传来骨骼生长的脆响。公输绝破碎的躯壳在光柱中浮沉,星核碎片如活物般攀附而上,在他体表凝结成一层琉璃质感的皮肤。那皮肤下隐约流转着星河,每一次呼吸都带起星尘明灭,宛如婴儿初生般纯净,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墨家机关算尽,终究成了天道的棋子。\"吴妍攥紧手中的溯影玉简,玉简中仍残留着三千墨者跃入熔炉的残像。她身后,扣肉化作的人类少年踏空而立,银发如瀑,指尖缠绕着时空法则的金线。少年模样的圣兽眯起眼,瞳孔深处倒映出公输绝心脏位置——那里嵌着一枚青铜齿轮,齿缝间渗出暗红色的锈迹。
\"那不是重生。\"扣肉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碎玉,\"他在用相柳的蜕壳之术,把弑圣弩的杀孽转嫁给了星核。\"话音未落,光柱中的公输绝猛然睁眼,眸中竟有九颗瞳孔重叠旋转。他抬手轻点,弑圣弩残件从虚空浮现,弩身流淌的墨血突然沸腾,凝成三千道血色箭矢指向刘芒。
刘芒胸口的星云剑骨骤然发亮,黑纹化作的星河在经络间奔涌。他并指成剑,剑冢深处传来悲鸣,一柄柄沉入地脉的残剑破土而出,在他身后织成遮天蔽日的剑网。\"墨家以命铸弩,你却拿它当蜕壳的茧?\"剑鸣声中,他的质问裹挟着雷音。
公输绝低笑,星核皮肤下浮现出机械纹路:\"当年大禹斩建木断天道,用的可不只是剑。\"他指尖的青铜齿轮突然逆转,血色箭矢调转方向,竟将方圆百里的灵气抽成真空。吴妍腰间的糖人傀儡突然暴起,融化的糖浆凝成锁链缠向她脖颈——那是三天前在鬼市种下的暗手。
\"时空锚点,定!\"扣肉屈指弹出一缕金线,糖链在触及吴妍肌肤的刹那凝固成琥珀。少年圣兽的袖口绽开青莲纹路,莲心射出三十六枚骨钉,钉住公输绝周身要穴。\"他的命门在左肋第三根星核刺下方,\"扣肉语速飞快,\"那枚齿轮是相柳的命枢,用建木残枝才能...\"
话音未落,公输绝胸口齿轮轰然炸开,迸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铜算筹。那些算筹在空中布成九宫阵,每一根都刻着墨家弟子的生辰。阵眼处浮现出墨翟虚影,老人双目泣血,手中非攻尺直指刘芒眉心。
\"小心,他在用墨守成规咒!\"吴妍甩出七枚玉简,简中飞出三千篆文结成盾墙。篆文与算筹相撞的刹那,逍遥界的天空竟裂开蛛网状缝隙,露出其后猩红色的刑场齿轮——那正是他们在鬼市碑文中见过的三十六重天刑具。
刘芒忽然收剑入鞘,星云剑骨的光芒骤然内敛。在公输绝错愕的瞬间,他并指划过心口,黑纹星河中飞出一滴精血,血珠内竟封印着半截建木根须。\"你以为大禹剑断了就再无克星?\"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根须遇血疯长,眨眼间化作参天巨藤缠住青铜齿轮。
公输绝的星核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机械与血肉交融的躯体。他狂笑着撕开左胸,掏出一枚跳动的青铜心脏:\"墨家早该在两千年前湮灭!这颗心是用初代钜子的...\"
\"闭嘴吧老古董!\"扣肉突然闪现在他身后,少年手掌穿透星核刺下的屏障,指尖捏住一枚刻着\"偃\"字的甲骨碎片。\"时空溯洄·墨魂归位!\"圣兽周身爆出青光,碎片中冲出三千道透明人影——正是熔炉中献祭的墨者英灵。
英灵们发出无声的咆哮,前赴后继撞向公输绝。每撞一次,他身上的星核便剥落一片,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机械骨骼。当最后一片星核脱落时,刘芒手中的建木根须突然开出白花,花瓣飘落处,公输绝的青铜心脏裂开一道细缝。
\"不可能...这是娲皇的...\"公输绝的九瞳急剧收缩,机械手指抓向心口裂缝。然而建木花蕊中射出一缕晨曦般的光,将他整个人钉在原地。光晕中浮现出大禹持剑斩天的剪影,剑锋所指处,公输绝的躯体开始化为青铜齑粉。
\"记住,清道夫终会被天道清扫。\"扣肉伸手接住飘落的青铜粉,粉末在他掌心凝成小蛇状的相柳浮雕。圣兽少年转头望向天际裂缝,那里的血色齿轮正在缓缓转动:\"刑场的烙印已经打下,接下来...\"
狂风骤起,公输绝彻底消散处,唯剩一声带着电子杂音的叹息回荡在虚空。刘芒剑骨中的黑纹忽然剧烈翻涌,在他右臂凝成弑圣弩的虚影。吴妍按住颤抖的弩身,发现弩机深处嵌着一枚血色玉简——简上\"归墟海眼\"四字正渗出猩红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