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深处阴风骤起,三丈高的青铜剑碑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寒光。张玄指尖轻抚碑面,古老篆文如蝌蚪般游动,却在触到“禹”字时陡然停滞。他眉头微蹙,还未开口,身后忽传来吴妍的惊呼:“快退!那柄断剑在动!”
话音未落,地底骤然炸开一声龙吟。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断剑破土而出,剑身裹挟着暗红煞气,如流星般横斩而过。三座剑碑轰然崩塌,碎石如暴雨倾泻,碑中封印的剑气化作万千青蛇,嘶鸣着钻入地缝。
“孽障!”张玄怒喝,袖中甩出七枚玉符,凌空结成北斗阵图。金光如网罩向断剑,却见剑格处忽地亮起九团碧火,火焰扭曲间竟凝成九颗狰狞蛇首,獠牙开合,一口咬碎阵纹。相柳虚影盘踞半空,蛇瞳猩红如血,吐息间腥风裹挟黑雾,所过处草木尽数枯朽。
刘芒踉跄后退,左胸黑纹如蛛网蔓延,剧痛让他险些跪倒。他咬牙拔出腰间短匕,刃锋割破掌心,以血为引凌空画符:“天地借法,雷诛邪祟!”紫雷自云层劈落,却堪堪擦过断剑剑脊——那剑竟似有灵智,蛇首虚影交错翻腾,硬生生将雷光绞成碎屑。
“这剑……在吞噬灵力!”吴妍脸色煞白,手中罗盘指针疯转。她翻掌祭出一面铜镜,镜面映出断剑本体,却见剑身深处蛰伏着一道玄色浊流,浊流中隐约浮出巨鼎虚影,鼎身刻满蝌蚪状的古老咒文。
“是禹王镇压相柳的怨气!”扣肉的声音突兀响起。少年模样的圣兽自虚空踏出,黑袍猎猎,指尖缠绕着银白光丝。他双目如炬,死死盯着剑格处的蛇首浮雕:“三千年前大禹斩相柳于云梦泽,以九鼎炼其残魂。这剑……怕是当年斩天道所用的凶兵!”
断剑似被激怒,剑身震颤如泣,九颗蛇首猛然膨胀,喷出滔天黑浪。浪中浮出无数白骨,皆是身披兽皮的先民,骨骼上刻满被腐蚀的祷文。黑浪所及之处,剑冢残剑纷纷哀鸣,剑身锈蚀剥落,化作铁水渗入地脉。
“护住灵脉!”张玄额角青筋暴起,双掌按地,周身灵力如洪流灌入土中。地底传来沉闷轰鸣,逍遥界屏障泛起涟漪,却仍被黑浪腐蚀出蛛网裂痕。刘芒咳出一口黑血,神识中再度闪过前世记忆——战火焚天,同袍身躯在相柳毒雾中化作脓水,而他持剑的手正被黑纹一寸寸吞噬。
“不能让它接触灵脉根源!”扣肉低喝,掌心光丝暴涨,化作锁链缠住断剑。时空法则骤然扭曲,剑身动作迟滞一瞬,却见相柳浮雕中突地射出一道血光,直刺扣肉眉心。少年圣兽闷哼一声,左肩炸开血花,银白光丝寸寸崩断。
千钧一发之际,吴妍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铜镜之上。镜面骤亮,映出断剑核心的浊流虚影——浊流深处,一截断裂的建木根须正缓缓蠕动。“攻那截木头!”她嘶声喊道。刘芒闻言,眸中金芒暴涨,星云剑骨自脊背透出虚影,三十六重天漩涡在剑尖凝聚,化作一道银河直贯黑浪!
剑鸣震天。断剑被星云之力击中,九首相柳发出凄厉嘶吼,剑身猛地插入地脉。霎时间,地底涌出玄色浊浪,浪中浮出龟甲残片,甲上“九鼎现世日,天道寂灭时”的铭文一闪而逝。逍遥界屏障轰然闭合,黑潮退散,断剑却已消失无踪,只余剑冢遍地狼藉。
尘埃落定,扣肉捂着肩头伤口,目光凝重:“禹王剑现世,九鼎必生异动。暗盟那群疯子怕是早就算计好了……”他瞥向地缝中残存的浊浪,忽地冷笑:“墨家的弑圣弩,也该露出尾巴了。”
远处山巅,一缕墨色弩箭的虚影划过夜空,箭锋血色篆文如毒蛇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