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十二点，贺娉才拿起了那份报告。
而方知守就这么站在一旁，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站了一个小时。
贺娉翻看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没一会儿就将手里十几页纸都看完了。
报告整体的信息量庞大，但对于拥有上一轮经验和超凡精神强度的贺娉来说，吸收和理解并非难事。
能讲这些东西一一回忆起来并誊写出来，方知守的记忆力也非比寻常。
报告很详细，方知守显然没有藏拙，将特情处已知的副本信息、特别是那些高难度、高回报，以及具有特殊规则或者隐藏线索的副本，罗列得清清楚楚。
许多内容和她了解的吻合，这让她对特情处的情报能力有了了解，也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那些带着记忆的负责人提供的。
不过，里面还是有些地方引起了她的注意。
某个名为深渊的副本底下，有一行小字：……据外勤部7队全队覆没前回传的报告分析，此副本中存在多处时空裂缝（未二次证实）。
深渊，一个SSS级副本，特情处竟然已经找到了开启这个副本的道具，而且去开荒的小队下场惨烈，全军覆没。
“啪嗒——”
她将那十几页纸丢回到桌上，看向方知守。
“这些就是全部？”她问。
方知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紧绷了一下，立刻回答：
“是的老师，按照您的要求，这是我进入游戏后，了解到的所有相关信息。包括我个人参与过的，以及权限内能接触到的特情处消息。”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表情也保持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写下那个深渊副本时，他的内心经历了怎么样的挣扎。
深渊是SSS级别的副本，按理来说，他这样的基层人员，是不该知道的，所以这个消息，是奶奶告诉他的。
并且，奶奶让他务必在必要的时候透露给榜一，如果榜一问起，他还得回答一些特定的答案。
他无法确定榜一是否能捕捉到那行字，发现其中的异常，他在赌她会不会问起。
“滴滴滴——”忽然，一道刺耳的警告声忽然从驾驶室响起，在寂静的载具内部，显得格外尖锐。
方知守本能地做出了反应，掏出手枪对准了驾驶室。
可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榜一的载具中，又硬生生压下了战斗姿态，将手枪插回身侧，恢复了笔直的站姿。
001看向贺娉：“主人，是侦查器。”
“嗯。”贺娉对这个声音不陌生，只是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自从两次放榜，还没有人敢在半夜追踪过来了。
方知守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紧张：“老师，是不是有人对您用了追踪卡？”
“要不让我去吧？”
“你？”贺娉挑眉看他，“来的是特情处的人？”
方知守浑身一僵：“我不知道。”但愿不是。
“我的阴影亲和正好可以适应夜晚环境。”
就在这时，已经睡着了的鹅鹅大王也从睡梦中惊醒，啪嗒啪嗒地走了下来，看着一楼三个人，问：
“主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贺娉没有说话，确认了一下载具上的自动防御和自动攻击都还在生效中，她直接上了二楼。
身后三个小尾巴也跟了上来。
二楼有灯，灯光照亮了载具外一米的范围，极寒环境持续了几个小时，裹挟着冰雪的寒风刮得人脸上生疼，而地面也已经堆起了一层毛茸茸的厚雪。
一米范围外，就是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了。
方知守一上二楼，跟着贺娉走出了了望室，就被室外的低温冻得浑身一凛。
他想退回到恒温的了望室内，但又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合适，进退两难之时，一件油光水滑类似皮肤衣的布料就兜头飞来。
方知守从自己脸上取下那块布料，似乎是一件衣服，他看向朝他丢了这东西来的榜一：“老师，这是……”
“换上。”贺娉不耐烦地说了句。
极寒高温天灾，特情处的人连恒温服都没有，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挨下去的。
这人可以死在副本里，可以死在对战里，但绝对不能冻死在她的车上。
鹅鹅大王立即补充道：“快去快去，这是能让你的身体恒温恒湿的，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冷或者热了，这样的衣服我也有。”
方知守这才道了谢，去室内换衣服了。
五分钟时间很快过去。
贺娉载具的两米开外，出现了一辆庞大的罐车，罐车通体都是四个格外显眼的红色大字——
爆…
腐…
毒…
燃…
这是四大buff叠满了的众生平等天地同寿车啊。
贺娉准备先下手为强的手停住了。
换在进游戏前，贺娉绝对会离这车远得不能再远。
可是现在，追踪她的人就在这载具里头，她的脑海里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这人不会是想着，通过自爆载具的办法，来杀人八百、自损一千吧？
不像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这个做法，是不是有点熟悉了？
难道是奚玉那些人的幕后主使，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想动手了？
方知守此时也换好了衣服，来到了半露天的室外，这一感受，确实比刚才动脑袋的冷要好多了，至少躯干和四肢都不冷，至于头，他可以忍忍。
他目光一动，也看见了这两凭空出现的大罐车，心头一松的同时，随即升起一阵惊惧。
心头一松是因为这应该不是特情处的载具。
惊惧是因为看清楚了上面的标志，爆腐毒燃？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万一爆炸自毁……
至少方圆千米都要被波及，榜一的载具，能抗得过吗？
“老师，这人你认识吗？要不让我去和他谈谈？要是能化干戈为玉帛——”
方知守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榜一已经动了。
几次位移分身，贺娉迅速跳跃至罐车的车顶，001紧随其上。
两道身影配合默契，没有发出丝毫声音，顷刻间就蹿入了驾驶室。
“这……”方知守傻眼了，他刚想跟上去，肩膀就被鹅鹅大王摁住了。
鹅鹅大王心里本意是不想对这个新人太糟，但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看他的样子就冷了声音：
“你去干什么？主人可没有允许你擅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