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火烧得嘶吼,咒骂,哀嚎声在王府内回荡。
终是有挤靠在桥栏的人再受不住了,从镂空看着底下结冰的水渠,拼尽全力爬过比自己高的桥栏,一跃而下。
没想到河渠没冻多厚,砸下去破开一个洞。
烈火和冰水触碰,升腾起一阵白气,伤口更是锥心刺骨的疼。
但,好在火熄了。
有了一就有二,很快就纷纷往两边挤,一个一个不管会不会泅水,都手脚并用的爬上围栏,翻身而下,跟下饺子一样。
有人下去灭了火,游到了岸边不断哆嗦,有人跳下去运气不好,砸在了厚冰出,头上开花,很快没了动静。
怕苏芮还有什么歹毒的招数,其他人都不敢贸然去拉救。
都眼睁睁的看着这地狱一般的景象,但到底先锋冲上来的人不多。
大部分跳下去后活了大半,而被挤在中间,半天都没能爬出去人基本都已经烧死了。
冲击之下,大部分暴民都不敢贸然往前冲,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有人身先士卒。
而苏芮,始终盯着那几个人。
从站姿,眼神,就能看出来,那几个人便就是此番领头的。
从他们的眼神里,苏芮看到了决断。
真正的进攻,要来了。
苏芮个追月递眼神,所有人严阵以待。
眼看着对面领头的大手一挥,他身后站着的人立即冲上去。
他们不是那些被唆使的暴民,个个都有些功夫在身,更懂得利用人数优势。
一部分人攻桥,一部分人将河渠边高大的柳树砍断倒下做独木桥,另一部分往河渠两边跑,想要从尽头绕过来。
暴民自选的跟着三队行动。
乌泱泱的,至少四五百人,即便功夫和追月等人比起来是根本不值看的,可就是一个个打,他们几人也要打一段时间。
苏芮这边,全府上下加起来不过五六十人,但无一人退怯,见对方杀过来,拿弓的立即射出箭羽。
他们过去打猎为生,即便对方躲避也能十中八。
拿刀枪棍棒的,则是想着苏芮所站的假山背靠着围起来,在对方突破过来的时候保护苏芮。
睿睿也紧紧握着手中短剑,双腿站开,摆不出追风叔叔教他的应战架势,奶声奶气却决然无比道:“嘚嘚不怕,睿睿保户嘚嘚!”
苏芮揉了揉睿睿的头,目光锐利的看着对面不少人都选择上了独木桥,不直面这王府里武力最强的府兵,会是大部分人的选择。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
所以……
“拉!”
苏芮一声令下,从对岸的树上跳下来一个人。
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这人是什么时候藏在这里的,就见那人飞到河岸边,将手中的粗麻绳朝着对岸一抛。
早等候在对面的人一把接过,不给暴民任何反应的时间,两人迅速绞住绳子,拉绷直来后步伐一致往前奔。
粗麻绳从独木桥上横扫而过,上面的人猝不及防的就被打得失去平衡,掉落下去。
有些反应快的,双手抓住麻绳,想要以此不被掉下去。
可两人甚至无需眼神沟通,双双一抖,麻绳波浪一样抖起来,绳子又粗又糙,一打手臂生疼,当下就纷纷震松了手。
后面两独木桥上的人见此想要快步跑到对岸去,可拉绳子的人在岸上,比他们跑得快多来。
前面独木桥的人奋力挣扎,意图拖延绳子,而岸上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上手要去抓那拉绳子的人。
最后一支独木桥人的人得到时间,快步往前。
可脚才刚刚上岸,箭羽就飞射而来,打得他们四处逃窜。
对岸领头的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原以为凭着这么多人冲进来,三两下就能搞定了,没成想这雍亲王侧妃这般难缠,还准备了这么许多东西,生生半天都没能攻过去。
甚至,他都觉得自己不是在内宅里欺负妇人,而是在战场上行军打仗了。
再拖下去,自己就完了。
上面交代了,半个时辰内就必须搞定。
“都别愣住了,咱们人多,他们箭不够用的,冲!”
没时间耽搁了,领头一声令下,让所有人都往前冲。
到底还是人数占优势,拼着一股劲,蝗虫一般的向着河对岸涌。
苏芮这些日子的确准备了不少,但面对如今眼看着不断涌进来,近乎要上千了的人,她准备的那几百箭羽根本不够用的。
两边绕河的人也已经围了过来,成三面之势包围过来。
过了河渠,苏芮等人就失去了屏障,即便再使那些个招式,总归是只能死伤小部分的。
胜负,已经有了判定。
“退!”
苏芮高喊一声。
追月等人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当即不恋战,纷纷脱身往后退。
和府上所有人一样退到假山下来,手中紧握武器,目光锐然,盯着不断围过来的暴民。
他们眼冒绿光,里面都是贪婪。
仿佛苏芮等人在他们的眼里不是人,是炭火,是食物,是能活下去的一切。
苏芮也是眼都不敢眨,紧紧盯着那些人,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盘算距离够不够。
她知晓,光靠着府上这些人,想要抵抗暴民是怎么都不够的。
所以,她早在河岸的黑土里埋了火药,方才让人把雪都铲了大半,只留下薄薄一层掩盖。
但,火药到底不多,她要确保足够多的人踏入范围内,一举炸中。
震响和惨叫声足够大,才能叫醒外面的那些聋子。
毕竟这到底是雍亲王府,官府短时间可以装傻充愣,但闹出足够大的动静,所有人都听到了,官府还装不知,就说不过去了。
至于弄死太多百姓的罪名,此刻她没法考虑,只能选择舍轻保重了。
眼看着踏进范围里的人已经足够多了,苏芮再度抬起弩箭,在箭上点火。
其他拿弓箭的人也纷纷跟上,在箭头绑上油布,点上火焰,齐齐瞄准那块黑土地,只等苏芮一声令下。
“住手!”
就在苏芮手指要扣动弩上板扣,张嘴要喊出放字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在河对岸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