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社员们逐渐安静下来,刘永才继续说道:
“虽然老天爷不给力,但咱们大队也有别的收获!”
“咱们瓦窑大队的车间重新建起来了!这给咱们大队带来的收益不比种地少!”
车间的复起有目共睹,听刘永才这样说,台下的社员们又觉得有了希望。
刘永才继续道:“接下来,我一项一项地安排!今天大会时间会比较长,老少爷们都别急!”
“首先,按规矩,咱们得先把公粮交足了!这是给国家做贡献,也是咱们庄稼人的本分!”
“按照规定,三成的收成,选好的上交。剩下的粮食,大队部也核算得清清楚楚。”
台下众人纷纷点头。
自己再怎么饿肚子,也不能让国家吃亏。
刘永才继续道:
“大队部积极响应过‘及时分配,保证口粮’的政策,按照人七劳三的老法子分粮,童叟无欺!”
说到这儿,他提高了声调:“有啥不清楚的,或者有异议的,当场核对账本!”
“丑话说前头,要是有人敢闹事或是抢粮,别怪我刘永才翻脸不认人!”
“好了,现在先请会计公布这半年的粮食产量和分配!”
话音一落,打谷场顿时一片寂静,每个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台上会计老王头儿手里的账本子。
老王头儿打开账本子,一本一眼地念了起来:
“社员们,乡亲们。今年夏收总账算清了!”
“咱瓦窑大队共一千三百三十六口人,靠着起早贪黑的辛苦劲儿,总算没白忙活!”
“先说粮食!春小麦今年打了十万两千五百斤。虽然不算丰年,但比去年灾荒,增产了三成!”
“大麦收了三万一千斤,豌豆和蚕豆加起来一万八千斤。”
“绿豆,红小豆等有五千四百斤。”
……
台下响起零星的抽泣声。
几个老汉大娘都偷偷抹了眼角。
连续几年灾荒后,这数字即便不算太多,也足够让人心里激动滚烫了。
老王头儿继续道:
“再说菜蔬类,生产队的菜地里,早熟的土豆有三万四千斤。”
“青蒜韭菜加起来八千斤。白菜苗长得壮实,就等着秋后的好收成了!”
老王头又换了本账本,继续读道:
“瓦窑大队车间上半年也有了大用场!连续几个项目下来,现有结余两千三百四十二元。”
“这笔钱按照队里商量的,三成留给车间备用,七成分配给大家!”
话音刚落,打谷场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激动地拍着大腿,不住地嚷嚷:“车间荒了这么久,竟然都开始挣钱了!”
几个妇女红着眼眶,嘴里不断念叨着:“夏收分钱,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
刘德昌坐在角落里,脸上得意之色尽显。
车间在儿子和女婿的带领下,真是给自己长脸了!
尤其是女婿赵瑞刚,对车间做出的贡献实在太大。
这可是在鞍阳钢厂荒废后,瓦窑车间第一次拿出结余来给大伙儿分!
而且只是短短两个多月,就结余了这么多!
等现在这个关键项目完成,结余还会翻好几倍!
到时候社员们不得乐开了花啊!
刘永才也咧开嘴笑道:
“都听见了?这是咱瓦窑人自己挣出来的好日子!”
“更是赵瑞刚,刘忠国,刘守江几位同志,带领着咱们车间工人,给咱们广大社员挣出来的好日子!”
台下顿时欢呼声一片。
大江婶儿兴奋地直掐刘守江的大腿:“大江,你听到了吗?队长在点名夸你呢!”
刘守江疼得龇牙咧嘴:“听见了,听见了!”
刘忠国嘿嘿笑着,脑海里都想起当初维修站的马松山派人来拉货和结尾款时,自己正好在场。
手里拿着厚厚一叠大团结,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自己还是有些不明白,马站长来结尾款拉套件,咋都不露面呢!
石头娘和柱子娘互视一眼,都忍不住咧嘴笑直乐,为自家儿子感到光荣。
连朱老五等人都觉得与有荣焉。
毕竟他们手里的零件存货都归到了车间的仓库。
就连他们现在跑各个地方收购上来的资料和零件,也都是在为车间添砖加瓦。
说起来,这车间的复起,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呢。
朱老五不由挺直了腰板,老蔫儿浑浊的眼神也清明了几分。
老磕巴激动地直搓双手,嘿嘿嘿地笑个不停。
而被点名的赵瑞刚,此刻正在家里与众人商讨更重要的事。
赵瑞刚家的海棠树下。
赵瑞刚,刘彩云,胡秋菊和廖荣生四人,正围着桌子团团坐。
桌子上摆着一张有些老旧的手绘地图。
那,赫然是整个鞍阳钢厂的厂区分布图。
图中,各个工厂的分布,内部道路,一清二楚。
见几人看得目瞪口呆,胡秋菊洋洋得意:“我这图怎么样?”
赵瑞刚问道:“这图,你从哪儿弄来的?”
那些年,鞍阳钢厂的具体定位属于战略级别。
再加上现在这个年代严峻的国际环境,这种地图,几乎算是绝密。
赵瑞刚曾经在钢厂工作过几年,但那是他也不曾走遍全部厂区。
他更清楚这份地图的价值所在。
所以才有此一问。
胡秋菊抬着下巴道:“你先说,有了这张地图,是不是对接下来的行动信心大增?”
廖荣生抱着胳膊道:“这得取决于地图的精准度。废墟里的情况复杂,要是地图不精准,对咱们来说反而是误导。”
胡秋菊顿时有些不悦:“廖叔,你能不说丧气话吗!”
廖荣生的声音嗡嗡如钟:“小菊丫头,我这不是丧气话。”
他脸色郑重,“在任何行动前面,都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依我的经验,现实情况往往要比你预想的更糟糕。”
“而且说实话,依我看,这地图看起来,并不算精准。”
胡秋菊脸色添了一点不易才察觉的红:“好吧,我承认,这张图,是几年前我自己画的。那会儿我可是到鞍阳工厂考察了好多次,才动手画下来的。”
赵瑞刚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低头查看地图。
看了片刻,他指着图中一个标志点,问:“你说的轧钢车间,就是这里?”
胡秋菊看了一眼,点头道:“是。”
赵瑞刚摇摇头:“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