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新回到家不见了老娘和老婆,看到留在桌子上的纸条,跑到邮电大楼给高加林打了长途电话,让他抓紧去信用社找婆媳二人。
高加林来到信用社门口,见到葛丽亚满脸堆笑随着两人出来。高加林接了两人回到自己的小院。
高加林的家很干净,他专门给老家的人留了两间房,立新只要来延州跑车,有时会在他这里歇脚。看着加林的房子,老郑老婆心里好不是滋味,当初跟着爷俩帮忙的,日子反超了他们,如今儿子反过来给人家揽活儿。
高加林一个人不做饭,他去食堂买了一些吃食带了回来,顺带给克南打了电话,让他去通知立新,人已经接到,让他放心。
“姨,谁让你们来延州的?”
立新的母亲说道:“是那个包太太。”
“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涂玉秋把你家害的家破人亡,你们想不想报仇?我就问她,这仇怎么个报法儿?那个包太太说,那个坏女人在延州信用社上班,咱们去找她的领导,把她做的恶事说出来,她的领导就会开除她,砸了她的饭碗。我和景芸一商量,憋了多少年的气,这回一定要出,我们就坐着她的车来了。”
事情原来是这样,葛丽亚能找到郑家,后面一定是向家的人指点。向家人借刀杀人,以后可能会一步步把涂玉秋逼到无路可走,这个女人活该得到这样的待遇。
对于仇恨郑立新早就放下,宁可自责内疚,他不愿去恨任何一个人。但是对于妈妈和妻子,家庭剧变给她们的内心造成了难以愈合的创伤,只要涂玉秋高高兴兴活一天,她们的心结就不会打开。
克南的表弟要去神树送货,高加林给立新的两个小孩买了一些零食点心,让两人搭着便车回神树。
他回厂里带着杜小影来到了胡涌泉家,胡家的门上还贴着白色的对联,胡得娣请假陪母亲。
进到屋里,屋里的摆设很奢华,墙壁上挂着胡涌泉苍劲有力的书法,正中放着遗像。胡得娣搀扶着沉浸在悲痛中的母亲,来到客厅。
高加林上前握着老人的手,“徐老师,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老人流下了眼泪,“高厂长,你们这么忙,还抽时间来看我,我感谢厂里对我们的关心。还有杜主任,谢谢你们了。”
杜小影拉了徐老师的手坐在沙发上,“徐姨,身体要紧,千万不要过度悲伤。”
众人在拉着闲话,尽最大可能宽慰着家属的心。当高加林问及胡涌泉的身体一直很硬朗,怎么突然就这样的时候,徐老师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老胡是个犟种,我说的话他也不听。听说有个港商要去承包什么下面的肉联厂,前一天他就跟着走了,结果第二天那边有人打来电话,因为犯了心脏病,刚急救过来,我就让国献找车把他转到市里。谁问他原因,他都不说。真是个倔老头儿。”
高加林心里“咯噔”一声,原来这事还有胡涌泉的参与。准是那天等不到包祖亮气出了毛病,一个小厂的承包产生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直接间接断送了六条人命,这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葬身其中。
下了班高加林回到家里,杨彦军和高三洋正在打扫卫生,后面传来马兆强的呼噜声。内务整理完,高三洋熬了粥,高加林拿来食堂的杠子馍和炒菜,他们才叫醒了马兆强。
杨彦军现在的关系还在神树厂,办了借调手续,帮助神树公安局办案。
四人边吃边说,高三洋说:“我最近发现胡平喜不对劲儿,有个瘦子外号叫黄鼠狼,跟他走的很近。只要是胡平喜开的铺面上,都能见到他在管事儿。”
马兆强接话道:“三洋跟我说了这个线索,我查了一下案底儿,这个黄鼠狼就是一个惯偷儿,他还有个外号叫飞天神鼠。不过最近几年没有犯过案。”
高加林看了一眼对面的杨彦军,“彦军,你是怎么考虑的?”
杨彦军说:“狗改不了吃屎,王海东进去了,黄鼠狼成了胡平喜的心腹,他们的关系应该不是一天两天就这么铁,一定是以前就有勾结。盯着黄鼠狼,一定能发现胡平喜的狐狸尾巴。”
高加林想了一会儿,他说道:“胡平喜经常去哪家饭店,三洋弄清楚啊,然后你就去那个饭店当伙计。彦军的任务什么都不干,专门盯着涂玉秋,涂玉秋给向海洋挖了坑,向海洋已经开始报复她了,这个女人是几个关联案件的突破口,务必保护好她。”
马兆强说:“内部消息说涂玉秋已经被调到新原县信用社了,根据以往的经验,她一定不会老实,从最终承包权的结果看,她是和胡平喜一伙的,只要彦军看住她,她一定还会和胡平喜联系,向海洋还会进一步向她报复。”
高加林说:“争取在这年底,把这些事儿了解。到时候彦军调到延州厂,三洋去乡里跟着三星干,让兆强再写个报告,争取调到派出所。许局在等我们的好消息,兄弟们要做到嘴严、腿勤、脑子活。”
延州监狱进了一个无期徒刑的犯人,外号叫“老皮”,今年即将六十岁,他是个孤儿,从小就爱打架,一直在延州北城的黑道混,这次是第三次判刑,和人打架斗殴失手打死了人。
不过对他来说无期徒刑就是死刑,他的肺全烂了,能活到年底就是幸运。
在监狱里这种人都怕,反正是破罐破摔,腰里别着阎王牌,见谁跟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