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蜜反应迅速，拎起自己的衣服就要往外面走。
“你们先吃，我回局里一趟。”
109局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半夜发出紧急警告的时候了。
哪怕是上一次公海游轮那一次的严重情况，也是撑到了白天才隐晦的发出了内部警告。
像这一条对外公告，几乎相当于告知全民，即将要陷入未知的危险当中。
她必须得回去先稳住时局。
越凛不放心，立刻跟上去。
“我陪你去，天太晚了你一个女孩不安全。”
樊蜜扫了他一眼，刚想嘲讽，可当她看清楚越凛眼底实打实的关心之后，所有的话又都咽回肚子里去。
从来没人会关心大名鼎鼎的樊组长，晚上开车会不会不安全。
因为她已经凭实力证明，她一个女生能够做到五大组组长的位置，实力是有多么强悍。
但唯独是眼前这个人，他不在乎你能力高低。
他只是单纯的，以一个男人的角度，去关心自己喜欢的女生，一个人走夜路安不安全。
樊蜜扬了扬下巴，“跟上！”
“那我们也先走。”
一瞬间，在座的几位都纷纷离开。
纪予表情变得冷凝，安静了足足十几分钟都没说话。
温夺在旁边守着，在她没开口之前，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不去打乱她的思绪。
纪予叹了口气，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看见她突然这个举动，温夺有些紧张的叫住她，“你去哪儿？”
纪予回过神，她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说，“我下楼去买个东西，别担心我。”
温夺走上前牵住她的手腕，脸上写满了担忧。
他了解纪予，她看似冷漠，实则最有人情味。
当年度铭城逼她去践行死间计划，前往岛国，她并不全是因为老师恩情，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要拯救万民于水火。
只不过后来她知道那是度铭城的阴谋之后，她已经无力回天。
当时的顾归，即使背负了许多骂名，还是会为了人民挺身而出。
现在的纪予，即使遭遇了师长背刺，可真的当百姓的悲剧摆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做不到冷眼旁观。
他害怕，他怕她真的又一次犯傻，去109局，用自己满身伤痕的躯体，再一次撑起国家这片阴霾。
温夺眼眶红着，紧紧的抱住她。
“你想要什么，我去买，你在家里等我好吗？”
“阿予，别走... ...”
温夺抱着她，温热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砸在纪予锁骨窝上。
纪予这个时候才恍然回神，她轻轻握住他的手。
“我真的，只是去买个东西。”
“你在撒谎，刚才他们都走的时候，我分明看出了你在心神不宁，你想要去109局，你不愿意让局长为难，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昔日好友赴险，所以你想要去结束这一切。”
说到后面时，温夺的声音已然哽咽的不像话。
他不是什么伟大的人，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明明命运对他们已经很不公平了，世界毁灭又怎样？
那些人受苦受难又怎样？
难道那些人就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凭什么要纪予去牺牲性命挽救所有人，就凭她身体构造比旁人特殊，能够封存异物吗？
这又不是命运馈赠的礼物，这是神降下的惩罚。
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纪予为了那帮是非不分的群众，去一次又一次的奉献牺牲！
温夺紧咬牙关，身体深处的痛感再一次向他袭来，几乎要击垮他所有的理智冷静。
纪予垂下眼睫，“我没有想去救任何人，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温夺... ...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她轻轻扯开了他的手，独自一个人往外面走。
温夺站在原地，满目怆凉。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冷白色的灯光和他一个人孤单作伴。
温夺惨然勾起唇角，剧烈的疼痛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他捂着胸口，感受到心底深处强烈的不安和痛楚。
到最后，他掏出手机，缓缓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想好了，你是对的... ...纪予她根本，就是一个傻瓜，她不会坐视不理，所以... ...我们带她逃吧。”
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沉默。
随后，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听筒。
“你想清楚了，你是自愿的，即使她活下来之后，会恨你？”
“恨吧。”
温夺吃力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可无论他怎么擦，鲜血都擦不掉。
他兀自笑了，那张勾魂摄魄的苍白皮囊下是穷途末路的疯狂与绝望，就像是甘愿将双手递出的囚徒。
“我宁愿她恨我... ...”
*
纪予浑浑噩噩的走下楼，来到了附近的超市。
刚进入超市，就听见里面正在播报中枢台新闻：
“据悉，全国各地均出现了不明生物的辐射影响，请全体市民尽量呆在家中不要随意乱走，如果发现自己耳边出现了奇怪的声音，或者出现某种幻觉时，请立刻前往医院进行心理干预，温馨提示... ...你听到的、见到的所有皆是幻觉，请不要被蛊惑，做出疯狂举动... ...”
纪予听着主持人在详细讲解异物异化时影响人的几大症状。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排排货架旁。
眼前琳琅满目的货物摆在她眼前，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去看，却都好像看不清楚上面的商品说明。
正当她想要努力辨别时，却突然听到旁边推着车子的中年男人在低低窃语。
“快来不及了，快来不及了... ...”
“这是神明的恩赐，我是神明的信徒！西方极乐，我来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出手推车里的餐叉，毫不犹豫直接对着自己的眼球捅了下去。
一瞬间，血液四溅。
纪予躲避不及，直接被血液溅了一脸。
她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心脏就像是被人猛地攥紧。
男人倒在地上抽出，他刚刚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力气已经远超正常人的范畴，那餐叉捅穿了他整个眼球，或许已经深入脑室，他的鼻腔里淌出透明微黄的脑脊液。
四周的人纷纷惊叫。
超市售货员急忙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之后已经见怪不怪，按照流程拨打了急救电话。
又将人群有序疏散。
售货员走到纪予跟前，体贴的递给她一块毛巾，“擦擦，吓坏了吧。”
“谢谢。”纪予感激的接过毛巾，她擦干净自己脸上的血，可明显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他，到底怎么了？”
“新闻不是说了吗，他可能就是出现了精神幻觉，不过习惯就好，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个了。”
售货员叹了口气，“经济环境不好，日子本就难捱，现在又出了这种情况，还不知道未来会持续多久，或许... ...末日真的要来了吧。”
纪予心里难受的厉害，她视线落在地上躺着的男人身上。
在救护车赶到的时候，男人已经彻底没了气息，护士给他身上盖上白布，大家都很默契的一言不发，将人带了回去。
纪予买了东西，匆匆跟售货员告别。
她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就像是害怕看到售货员绝望的眼神，而她明知道有解决的办法，却什么都没做。
当她回到楼下时，发现温夺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焦躁不安的等待。
温夺看到她的一瞬间，飞快起身朝她跑过来。
眼神触及到她身上的点点血迹，他立刻紧张起来，“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