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铭城比当年要老很多，眼角眉梢都多了几分憔悴，他从前的儒雅沉稳现在落在纪予眼底却变得面目可憎。
“你等什么？送我去死的时候，难道你还要等我的尸骨回来继续做研究？”
纪予冷冷盯着他，“度铭城... ...如果不是我活着回来，恐怕我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相信你，尊崇你，但可惜，我全部都知道了。”
度铭城听到这一番话，脸上从容的神情几乎要挂不住。
“顾归... ...你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那不然我该用什么态度，嗯？”
纪予脸上的嘲讽都快要压抑不住，她从未想过会和度铭城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但现如今看见了，她除了满心的悲愤竟然唤醒不起一丁点往日的师徒之情。
曾经，她视他为老师，敬他、忠诚他、爱戴他... ...那无数个日日夜夜，即使被抽去了全身不少的骨头，她也毫无怨言。
是他带领她宣读了入局誓词。
薪火相传，永不背叛... ...
誓死扞卫人民健康，即使牺牲生命也要守护。
老师教她做人，做事，她在109局的处事的风格里全部都是他的手笔... ...
被自己信仰的人背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才从炼狱里爬出来。
纪予紧紧闭上眼，刚才那个恐怖密室里的场景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
那荧幕上的场面，不正是她以前经历过的模样吗。
被开膛破肚，取出血淋淋的骨头，最后变成一个面容可憎的怪物。
她跟那个怪物有什么两样？
度铭城能感受到她的愤怒，他满脸愧疚，撑着床站起身，缓缓走到她的面前。
“当时国内异物异化严重，国外虎视眈眈，我明明是征求了你的意见，才制定下了死间计划... ...那是本世纪最天才，最疯狂的伟大计划，顾归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你要相信老师，我当时是留有后手打算接你出来的，我甚至调派了一组组长！”
“够了！”
纪予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她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嘲讽，“一组组长？”
她缓缓朝旁边挪开了位置，让温夺过来。
度铭城看到温夺出现之后，顿时脸色大变。
“是你？！”
温夺面色平静无波望向她，“度局长，你当年派我过去，下达的命令到底是什么，我都已经告诉了她，恭喜，你的谎言还是被戳破了... ...”
度铭城死死的盯着他，那眼神凌厉的哪里有半点精神病人的呆滞模样。
他分明就是装病，是害怕之后109局事情败露的时候把他推出去。
所以他才堂而皇之的躲在精神病院。
度铭城冷哼一声，转过头看向纪予。
“顾归，你相信他？他是一组的组长，如果我退休了之后，他是最有希望接替局长位置的人，顾归... ...我好歹是你师父，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当初，我告诉他的内容是，让他救人！”
“是吗？”
纪予静静的听着他在说这些疯子言论。
内心却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个计划的恶毒之处。
曾经，当她还是顾归的时候，109局分为五大组。
但大家都默认一件事，五大组之上还存在一个令人畏惧的存在。
是0组... ...
0，代表着所有数字的最初始，也代表着所有事物的全新发展。
在塔罗牌里，它代表的是愚人，是一切的开始。
0组组长顾归，曾经是109局人人都尊敬的存在，风光无限，能力超群。
0组跟五大组从未见过面，所以她当时根本不认识温夺。
她现在完全明白温夺当初到底在痛苦些什么。
自己当时执着于那把刀片，偏执的认为现在的恋人，在曾经动过想要杀了自己的念头。
但实际上，温夺接受的不过是上层领导的安排，他明知道已经无力回天，所以他宁愿给出那么一把刀片，也不愿看着她被折磨到求死不能的地步。
所以他当时才会觉得，那是他仅存的人性，对她做不到彻底冷漠的地步。
偏偏自己当初还误会了他。
纪予嘲讽的勾起唇角，一把抓住了温夺的手，无声宣誓了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你猜我是会相信一个背刺我的师长，还是会相信一个把命都愿意给我的爱人？”
温夺目光居高临下的盯着度铭城，在他眼里度铭城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局长。
或许他曾经的确算是，虽然对待纪予的时候有些严苛自私，但对外还是能维持起码的虚伪平静。
但他因为儿子赌债还不上，而直接出卖纪予的秘密给岛国。
这跟叛国无异... ...
人民不需要这样恶心的领导，他也绝不会重新回到109局。
度铭城眼看自己的计谋败露，他有些恼羞成怒，随即就指着纪予愤怒低吼。
“顾归，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加入109局，不会做到现如今的成绩，所以你做一切回报我也都是应该的！”
他不过是抽了她几根骨头而已，人身上的骨头那么多，她少几十根怎么了？
她作为学生，这难道不该是她应该做的吗？
纪予看着他陷入癫狂的神情，突然心中开始产生一个疑问。
“... ...虔来山异物出现异化，古滇双家的秘境也出现了异化，异物异化在三年前曾经出现过，只有你懂得如何压制，所以这一次的异化跟你有关对吗？”
当初在古滇，樊蜜得知异物异化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度铭城出山。
但没人知道度铭城现在在这家精神病院。
他一定是被困在了这间疯人院出不去，所以才会迫切的想要寻找外力救援。
纪予脑海中的所有逻辑全部都对上了。
她视线落在了度铭城身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江海山的死，跟你有关，异物异化也是你的手笔... ...而做这一切，是因为你想要出去，我说的对吗？”
度铭城古怪的笑意顿时委顿在脸上。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那个。”
“你装什么傻？以为我猜不到？109局现在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寻找怎么去封存异化的异物，如果不是你搞的鬼，你会出现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