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松柏怕老爷子喝多了,说道:“爸,其他的酒就别喝了吧,喝混酒不好。”
老爷子说:“无妨,那当归酒不来劲,今天我心情好,也热闹,我就喝上两杯,就两杯,也不多喝。你也喝一点、小林、松楷、懋成你们都喝一点,成钢你算了,一会儿还要开车送小刘、小林他们回学校。”
丁成钢看了四周一眼,低头吃饭,回道:“好的,爷爷。”心想:我就这么不受待见吗?下次不来吃饭了,哼!哭死你们。
玉梅拿来茅台,打开给众人都倒了一杯,放下酒准备走。老爷子说:“玉梅啊,你别走了,坐下吃,都是家里人。”
沈瑾瑶说道:“是啊,玉梅姐一起吃吧,都是自家人。”
张婉玲也附和道。
玉梅回了一声好的,然后怯生生地坐在一角,端起碗吃饭。
众人端起杯,觥筹了一番。
老爷子又问道:“这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啊?”
林昉想了想说:“我想在暑假期间去一趟老家,争取三个月做调研和运营方案,包括资金筹集和设备购买都准备好。再用三个月建设检测中心,争取年底前能正式检测。但是五六万人的检测,至少要一年甚至更久,主要是先找到人,还要等检测出结果。一天做十个人,也要近两年。”
老爷子说:“两年就两年吧,我已经找了50多年了,也不怕这两年,我还能熬两年。今天这事有了希望了,我还是很高兴的,来,吃吧。”
老爷子夹起一块虹鳟鱼肉放进嘴里,说道:“这鱼好吃啊,味鲜、刺还少。小林,是你们严县的鱼吧?”
林昉看了一眼说道:“是的爷爷,是我们严县的鱼。”
老爷子来了兴致说道:“那年,我去严县看松柏的工作。他正在和你父亲洪山同志,在三江口那坝上修坝,那一会儿洪山还是镇里书记。”他对刘蕾说道。
刘蕾想了想说:“那时,我还在读小学呢。”
老爷子继续说:“是啊,你们都小呢。懋成还刚上大学,成钢读高中。那时的干部和群众走得近啊,松柏和洪山这些县里镇里的干部,都在坝上,那时7月上旬。说是7月底8月初洪峰要过来,正在抢修堤坝。但是那会儿,大型机械太少,只有一台小的挖机,还不能在水里作业。在水里搬石头都是人抬肩扛的,辛苦得很呀。结果,这是水里架起一台自制木头吊机,这一下子可省事了。我就问这是谁做的,工程队的人跟我说是林技术员。我就问哪个林技术员,说是林民华,小林就是你父亲。”
林昉回道:“这事我不知道,我当时在县城读书呢。”
老爷子继续说:“是啊,这个民华同志就是鬼聪明,一会儿整了个自制吊机,一会儿又整了个运输机。他还整了一个木水槽,这么一插水里,再把里面的水排干,石块就容易堆了,砌上的水泥砂浆也冲不走。更神奇的是,到了7中旬吧,我记得是7月16号还是17号。”
丁松柏补充道:“是90年7月17号。”
老爷子说:“对,就是90年7月17号,这工程都差不多快结束了。县里和镇里的人就懈怠了,水利工程队的人却连夜干,到夜里架上灯还在干。我就纳闷了,这工程都快结束,他们还加班加点了。民华同志告诉我,7月17号上午有洪峰,必须在16号晚上结束工程。可是人气象台说,洪峰要到20几号才来啊,工程队的人告诉我,民华同志从来没有错过。既然人这么说了,我们就信了,松柏和洪山又组织人员跟着干,16号晚上一直干到天亮。我17号一早就站在堤坝上看,坝的外围还填上了沙袋。可是这时啊,万里无云,哪里有风雨啊。但是,到中午了,突然这天上开始打雷刮风,这暴雨就来了,然后一直没停过。松柏立马带人回县城,我留在三江口看看这工程质量怎么样。到17号夜里上游说雨太大了,水电站要开闸泄洪。这我对民华同志是彻底服了。人这是龙王啊,说雨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哈哈哈。”
林昉和众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事林民华从来没有跟林昉说过。
丁松柏补充说道:“如果那次没有提前一天抢修好三江口堤坝,三江镇估计就完了,洪峰最高时超过了警戒水位一米多。那次洪峰三江口基本没事,而且因为我带着老林快速回到县城,对严清江两岸及时做了疏散和撤离。
那次开闸泄洪是历史最多一次,七孔同时开闸。但严县整体基本没有大的损失,也没有大量的人员伤亡。就三个人不听劝告,去洪水里抓鱼被冲走了。不过下游的汾溪县就损失大了,老林一看下雨,立马让我通知汾溪县洪峰要来了,做好抗洪准备,他们却当我们是杞人忧天,我们是再三向他们说明。后来我们就给市里电话,接到市里通知后他们才相信。结果来不及转移全部群众,那次洪水,他们县里死了二十多人,失踪近百人,唉——”
林昉记得那次水电站开闸泄洪,他说:“是的,那次我记得,叫七一八洪峰,是7月18号开始泄洪的。当时我们在江边广场看着水从上游快速冲下来,水一下子涨到江边台阶的一半多高。我当时看到,还有几头猪在水里自救,水里除了人,什么都有衣服啊、锅啊,还有破屋顶啊。”
其他人听得也是觉得几分好笑,又有几分无奈。
老爷子继续说:“对啊,洪水无情啊,可是人真的可以胜天。我后来跟松柏说,林民华这个同志可以啊,得想办法调到县水利局工作,这是一个人才啊,哎呀鬼点子多啊,我是说治水的鬼点子多,呵呵呵。”原来是这样,林民华才到水利局工作的。
丁松柏继续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我就跟水利工程队要人,他们不肯给。然后我先是想办法借调,再是转地方水利局。当时水利工程队一直不同意,说他们是水利部直属单位,没这个权力,我就找了关系,最后才同意的。从老林调到严县水利局之后,严县这些年来基本没发生过水患,而且严清江江水一直保持能见度17米,这也是全国少见的。”
丁松楷向林昉举杯,说道:“小林,敬你父亲一杯,感谢他,让我们喝到这么好的水,吃到这么好的鱼。”
老爷子说:“一起来吧,我们对真有技术的人才,是尊敬的。”
林昉回道:“谢谢,爷爷、二叔,我替我爸谢谢大家。”
饮罢,众人坐下。
老爷子又吃了一口鱼,继续说:“小林啊,再说你母亲,她的确是理家的能手。我那次在三江口,待在工地上,吃的也在工地上。当时我就纳闷了,这水利工程队怎么伙食这么好啊。顿顿有鱼有肉,米饭管饱,晚上一顿还有酒。每天下午还有点心,什么面条、馄饨、绿豆汤。还有啊,我们这些二十来号从县里镇里来帮忙的人,还不要交伙食费。我就问他们,你们伙食费多少一天啊?告诉我,是五块一天,这是有工程的日子,没工程时是三块五一天。我算了算,他们工程队连施工、技术、后勤加家属有四十来人,一天就是二百来块钱,关键一天有七十多人吃饭啊。怎么算都不够,我就问他们:你们这伙食这么好,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自己还贴钱了?这可不好啊,我们得把伙食费给人补上。他们就让我找李月兰,说是她在操持的。小林,就是你母亲。我找月兰同志,她带着我到他们的临时基地,看到一大群鸡、一大群鸭,还有几头羊、五六头猪,地里还种着菜,什么辣椒、土豆、丝瓜、红薯、白菜、青菜,种了好大一片。
月兰同志告诉我,没有工程时他们就养鸡、养鸭、养猪、种地,打鱼。把伙食费给省下来,一部分救济家里困难的同志,一部分给大家年底买些年货。我在想你有菜,那粮食总要买吧,结果她告诉我,打来的鱼吃不完和农家换粮食,甚至油、盐、味精都是换的,有时还用鸡蛋鸭蛋换。哎呀,这厉害啊。我临走时,还送了我一框鸡蛋和一只鸡一只鸭,我没要。咱总不能白吃别人,还要别人的东西。是不是啊,哈哈。”
丁松柏恍然大悟说道:“难怪啊,当时我就觉得怎么吃得这么好,我以为是我们在,所以他们吃得好,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我当时要调老林到县水利局,他们工程队的人都反对。”
“能不反对你嘛!你调走一个技术能手,顺便把一个财神给弄走了,哈哈哈。”老爷子笑道。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难怪,阿姨用十万块起步,现在能够同时拥有这么多产业的股份,原来在工程队时就这么厉害了。”丁媛媛说道。
“是啊,你这个未来婆婆厉害着呢,持家一顶一的能手。再说你这个男朋友,把他爹的脑子给继承了,还把他妈的赚钱能力给继承了,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丫头啊,你就偷着乐吧。”老爷子乐道,说罢举杯自饮。
“爷爷,你说什么呀。”丁媛媛害羞道。
林昉赶紧端杯说道:“爷爷,您太夸奖我了。”
丁岚岚听到这里,感觉菜越来越不好吃了,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