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的脸,已经紧绷在了一块儿。
她万万没有想到……
李玄戈居然几下就解决掉了自己的人,如今更是用那小型火铳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震惊!
太令人震惊了!
这究竟是不是情报里面所提到过的梗王?
她猛然惊醒,望着李玄戈隔空用枪指着自己的画面,一下子冷静了:“你……就不担心杀了我,那个小女孩会死?”
没错!
这就是她如今的底气。
根据多日来的观察,李玄戈对那小女孩十分疼爱,如同疼爱自己的儿子一样。
既然如此。
必然会为了对方的性命,而退让的!
“她不会死。”
李玄戈闻言,信誓旦旦地微微一笑。
舞姬的脸上,随之阴沉了下去:“我再强调一遍……那小女孩不在这儿,只要我回不去,她就会马上死!”
那是事先安排好的对策,以防万一……
“我说了,她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李玄戈满脸玩味的说道。
“只要本王将你的尸体拖到父皇面前,再将你是五哥的人说出去……”
“你觉得我那亲爱的五哥,会不会先急着先找到人?”
“等人一找到,再将跟你的关系都给一五一十地撇干净,到时候……”
“岂不是能将你所有的线络都给掘地三尺了?”
他手枪里面,已经没有一枚子弹了。
但吓唬人还是可以的,不然白瞎了自己精湛的演技了!
而且。
方才手枪的威力,大伙儿可是有目共睹的。
“你!!!”
舞姬的瞳孔剧烈一缩。
没错。
李无双是最了解她的人,必然会通过她身边的所有关系网,找到那一个小女孩,来作为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再然后。
拔掉扬州的波斯小据点!
毕竟……
如今的局势太过于混乱了,谁去跟李玄戈过不去,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冷静!
必须保持着冷静!
她的脸变得十分凝重,呼吸都开始急促了几分:“你那么自信……”
“这不叫自信。”
李玄戈不等说完,打断了她,“这叫在权利面前,阴谋一无是处,就像你一样,找不到一处。”
舞姬:“???”
这个王八蛋,又骂自己!
但她很快就压住了怒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
李玄戈微微一笑,“将孩子给放了,本王也不想为难你,你可以直接离开大乾。”
“就这么简单?”
舞姬不敢置信,对方只是单纯的要一个人,便放了自己???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难不成……
这个王八蛋还有别的目的没说出来?
“没错。”
李玄戈再一次的肯定,让舞姬沉默了几秒。
下一秒。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冷说道:“她在城南的一个破庙中,有人在把守,你放了我,我会让他们将人安然无恙地送回来。”
“可以,我相信你一次。”
李玄戈毫不客气地答应了。
这一下。
舞姬更是愣住了:“你就那么相信?”
本来。
她已经准备好了讨价还价,再不济就是带着李玄戈一块儿去城南破庙。
结果……
对方却让她独自回去?
合理吗!!!
“你根本不敢搞花样。”李玄戈转身原路返回,“那个小女孩若少了一根头发,我保证第一批火铳的首战地……会落在波斯!”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望着李玄戈离开的背影,舞姬的脸色一片狰狞。
草!
传说中的八殿下,有那么玄乎吗?
居然!居然!居然!不怕自己拐着人跑了???
然而。
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那个王八蛋敢一个人过来,说明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而且。
她,以及所有人都小看了李玄戈……
这个家伙藏得很深!
“先将人放了,再离开大乾。”
舞姬的眼神闪了一下,便随之离开。
……
城南破庙,蛛网密布的梁柱间漏下几缕月光。
阿紫被麻绳捆在神龛旁,小脸沾着泥灰,却倔强地咬着唇不哭出声……
“嘎吱——”
庙门被人一把推开,波斯舞姬裹着夜风踏入。
她的手上把玩着一枚淬毒的银镖,在阿紫眼前晃了晃:“小瞎子,你家玄戈哥哥没教过你……乱吃糖葫芦会噎死吗?”
阿紫突然仰头,复明后的眸子亮得惊人:“玄戈哥哥说,坏人才怕噎死,因为做贼心虚!”
她前所未有的坚强。
因为。
她相信李玄戈会来救自己,就像上一次一样,她救了自己跟姐姐!
舞姬的表情一僵,银镖都险些划破自己的掌心。
这孩子……
竟不像寻常孩童般哭闹?
她忽然回忆了一下……
好像对方被抓到现在,的确都没有哭过?
她顿时蹲下身,假意解开阿紫腕间麻绳:“告诉姐姐,你那玄戈哥哥平日都教你什么?比如……有没有告诉你过,火铳图纸藏在哪儿?\"
“玄戈哥哥会仙法!”
阿紫突然兴奋地扭了扭身子,“他能让王八飞上天,还能用一根针治好我的眼睛!”
她突然压低嗓音,神秘兮兮道,“昨晚我还看见他在池子里和锦鲤说话!”
“和鱼说话?”
舞姬嗤笑一声,根本不信,“你当他是歪嘴龙王转世?”
“是真的!”
阿紫急得跺脚,“他说锦鲤都是他的眼线,谁做坏事,鱼尾巴一摆他就知道!”
场面死寂了几息。
下一秒。
破庙外忽然传来哗啦瓦砾震动的声音,吓得舞姬豁然起身。
却见。
只是几只野猫踩翻了瓦罐。
“装神弄鬼……”
舞姬强压心头悚意,匕首抵住阿紫脖颈,“最后一个问题,他有没有提过波斯?”
阿紫歪头想了想,好似想到了什么。
“波斯?”
“哥哥好像说过……波斯像烤馕,看着硬,一泡尿就能滋软!”
舞姬:“???”
哈?
说他们一泡尿就软?
简直太过分了!
但一想到刚刚李玄戈的身影,她的手不停地抖……
难不成。
这一个小女孩说得对,李玄戈会仙术?
“姐姐,你的手在抖。”
阿紫眨着眼,“你如果再不放人家离开,哥哥一定会骑着毛驴来找你麻烦的!”
“闭嘴!”
舞姬豁然转身,“来人,将她送回梗王府。”
话音一落。
两名黑衣人掠了进来,将阿紫直接带离而去……
但是。
正当阿紫被带走没有多久,舞姬重拾了一下心情,准备离开破庙的时候……
突然!
“砰!”
破庙腐朽的木门被一脚踹飞,锦衣卫队长龙丹拎着绣春刀踏入,刀尖还滴着波斯杀手的血。
他的身后十二名锦衣卫呈雁翅排开,手中火把将蛛网照得纤毫毕现。
“波斯细作萨米娜,你当长安城是你家骆驼圈?”
龙丹的刀鞘重重杵地,震得梁上灰簌簌而落,“偷孩子偷到八殿下头上,真当大乾的《反谍十八禁》是话本子?”
舞姬萨米娜的瞳孔骤缩,指间银镖撮紧了几分。
“李玄戈不讲信用!”
“说好放我们走,转头就派锦衣卫围堵???”
“你误会了。”龙丹轻描淡写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觉得你的一举一动,不会被陛下发现?陛下只是想看一看你们玩什么把戏而已。”
萨米娜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手指悄悄摸向靴中暗刃……
她明白了。
就算没有李玄戈动,炎帝也会动!
原因很简单……
她的身份早就暴露了,对方只是等着收网而已!
“劝你别动。”
龙丹的刀鞘精准拍飞她手中匕首,“因为我们来这儿不是杀你,更不是抓你。”
萨米娜愣住了:“那……做什么的?”
不抓自己,也不杀自己?
那炎帝可没有那一个好心……
“陛下让本官捎句话。”
龙丹的嘴角微微上扬,“下月初八前,波斯若不献上十座矿脉图,以及割让矿脉周边的城池……”
他贴近萨米娜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猜猜工部新研制的火铳队,能不能把贵国圣火坛打成筛子???”
萨米娜的脸色大变,踉跄后退。
她悟了!
她终于明白,炎帝为何会到这一步才让人动手,还要放自己离开了。
原来……
是直接将注意打在了波斯的矿脉上。
毕竟。
波斯的黄金宝石矿脉是最为出名的东西……
萨米娜悲愤交加:“你……你们炎帝和八殿下都是疯子!”
“是不是疯子重要吗?”
龙丹将绣春刀插回了刀鞘,“重要的是你可以回去将消息带到了。”
说完。
他手指一摆,所有锦衣卫如同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很快。
破庙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只剩下了一个萨米娜在原地表情变幻不定,难看到了极点……
她。
得快一点离开大乾,将消息带回去了。
万万没想到。
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国家给坑了……
但是。
李焱和李玄戈这一对父子,真不是东西!
……
御书房内。
龙涎香袅袅,李焱斜倚在蟠龙椅上,手指摩挲着一枚波斯翡翠扳指。
扳指内侧刻着弯弯曲曲的西域文,赫然是萨米娜贴身之物。
“老五啊……”
他忽然将扳指往案上一丢,翡翠撞击紫檀的声响,却惊得李无双膝窝一软,“你这挑女人的眼光,倒是比你挑马的本事强一些。”
李无双盯着那枚扳指,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他认得这扳指,正是三日前萨米娜还戴着它跳胡旋舞,如今却落在父皇手里!
“父、父皇说笑了……”
他强扯出一抹谄笑,“儿臣府上那些庸脂俗粉,哪比得上汗血宝马‘追风’?那马儿可是日行千里……”
“追风追风,追的是波斯细作的穿堂风吧?”
李焱冷不丁打断他,指节叩了叩案上密报,“要不要朕让王德发把扬州瘦马棚的账本搬来,看看你这些年‘追’进去多少雪花银?”
王公公适时从阴影中踱出,怀里抱着一摞账本,“正巧”补了一句:“陛下,您忘了还有一个漕帮的账。”
“哦对。”
李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朕好像还没跟你算漕帮的账呢!”
“儿臣冤枉啊!”
他扑通一声跪地,脸色都绿了,“漕帮一事儿臣认,但萨米娜不过是个舞姬,儿臣当真不知她是波斯……”
“砰!”
不等说完,李焱一把抄起狼毫笔掷向他的面门,墨汁糊了满脸:“你当朕的锦衣卫是怡红院龟公?连她靴子里藏了几把刀、肚兜上绣了几条密文都数不清?”
李无双僵在原地,半张脸淌着墨汁,活像被雷劈焦的灶王爷。
他终于明白了……
萨米娜的细作身份,父皇早已知晓!
今日召见,分明是要借题发挥,如果自己一个回答不好,估计要被新账旧账一块儿算了!
“儿臣愚钝!”
顿时间,他一咬牙,额头重重磕向金砖,“求父皇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