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鳞毒。\"苏白芷声音平静，仿佛伤的不是自己，“用青瓷勺刮药膏，别用手直接碰。\"
霍南萧照做，却在药勺即将触到伤口时停住：”等等，你在发抖。\"
确实，她的肩膀正微微颤抖。不是因疼痛，而是某种压抑的能量。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耳后——那道符印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金光。
\"别看！\"她突然转身，衣领滑回原处，”药给我，我自己来。\"
霍南萧却扣住她手腕：“这是什么？”拇指擦过她耳后，符印金光骤然大盛，竟顺着他的指尖缠绕而上！
两人同时僵住。苏白芷瞳孔紧缩，霍南萧则震惊地看着自己手臂上流动的金色纹路——它们像活物般游走，最后全部汇向心口。
\"你...“他声音沙哑，“到底是什么人？\"
苏白芷闭了闭眼，突然伸手按在他心口。金光如退潮般收回她掌心，连带那片黑鳞也化为齑粉。
\"坐下。\"她命令道，\"我慢慢告诉你。\"
霍南萧罕见地顺从了。他刚坐定，就见苏白芷从乌木匣中取出一支线香，指尖一搓便自燃起来。香灰飘落，竟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完美的圆。
\"隔音结界。\"她解释道，\"现在没人能听见我们说话。\"
香雾缭绕中，她解开衣领，露出整个左肩。霍南萧这才看清，那道符印并非只在耳后——它像藤蔓般从颈侧蔓延至锁骨，最终在心口处形成一个莲花状的封印。
\"七岁那年，我亲眼看见母亲被一道金光穿心而死。“她声音很轻，”那道金光后来钻进了我身体里。师父用了十年时间，才将它勉强封住。\"
霍南萧喉结滚动：\"所以你是...“
\"容器。\"她苦笑，\"或者说，钥匙。我怀疑父母的死，都和这个有关。\"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五毒香囊：\"那这个...“
\"是真的能治你。\"她伸手轻点香囊上的蝎子图案，刺绣突然泛出微光，\"你命格残缺，是因为魂魄不全。而我体内这道'东西'，恰好能补全它。\"
霍南萧瞳孔骤缩。难怪戴上香囊后，他多年来第一次睡得安稳。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声音发紧。
苏白芷系好衣领，突然倾身向前。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她呼出的气息带着药香：“因为三叔中的毒，和我母亲死前一模一样。\"
她退开时，霍南萧才发现自己心跳如雷。香囊上的光芒渐渐暗去，但心口的暖意久久不散。
\"二叔的事...“
\"不确定。\"她摇头，”但三叔中毒后说的话，让我不得不查。\"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咔嚓\"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苏白芷猛地挥手熄灭线香，结界瞬间消散。
霍南萧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到窗前，却只看到一片晃动的树影。
\"有人偷听？\"
苏白芷摇头：\"是猫。\"但她指尖却悄悄掐了个诀，一道金光悄无声息地追了出去。
次日清晨，霍南萧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就见苏白芷一身素衣站在晨光中，脸色异常苍白。
\"三叔死了。“她声音发颤，\"二叔刚派人来报丧，说...是伤重不治。\"
霍南萧立刻清醒：“什么时候的事？\"
\"丑时三刻。”她递过一张纸条，“这是侍卫在码头捡到的。\"
纸条上只有潦草几个字：「玉在舟中，速取」。
霍南萧皱眉：”舟？船还是...“
\"二叔的名字。”苏白芷冷笑，“好一招借刀杀人。\"
她转身要走，却被霍南萧拉住：”等等，你打算直接去质问苏远舟？\"
\"我有更好的办法。“她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三叔的守灵夜，‘他’总该亲自出席吧？\"
霍南萧倒吸一口凉气——那面具赫然是苏远山的模样！
\"你...“
\"道门小术而已。“她将面具覆在脸上，眨眼间连身形都变得与苏远山一般无二，只有耳后那道符印还在隐隐发光，”霍公子，今晚苏府见。\"
她转身离去，却在廊下突然踉跄了一下。霍南萧箭步上前扶住，才发现她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这术法消耗太大。“她勉强站稳，”无妨，我...“
话未说完，她突然一口血喷在霍南萧前襟。血色不是鲜红，而是泛着诡异的金芒。
\"苏白芷！\"
在她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感觉到霍南萧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抱住。恍惚间，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滴在她脸上——是那个冷峻男人的眼泪吗？
霍南萧将苏白芷平放在床榻上时，她的嘴角仍在渗出金色血丝。那血液触到棉被竟发出\"嗤嗤\"声响，烧出几个小洞。
\"苏白芷！\"霍南萧轻拍她的脸颊，触手滚烫。更可怕的是，她耳后那道符印此刻已蔓延至半边脸颊，像熔金般在皮肤下流动。
昏迷中的苏白芷突然剧烈抽搐，十指抓挠着心口，仿佛要把什么东西挖出来。霍南萧强行按住她的手腕，却被她体内涌出的力量震得虎口发麻。
\"来...人...\"他刚要呼救，却见苏白芷猛地睁眼——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完全变成了金色！
\"不...可...以...\"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却像是三个不同音调的重叠，“封印...不能...破...\"
霍南萧当机立断，抽出腰间匕首在掌心一划。鲜血滴落的瞬间，苏白芷体内的金光突然一滞，像是嗅到猎物的蛇般转向血滴方向。
\"果然...”他将血手按在她心口的莲花封印上，\"我的血能压制它。\"
金光与鲜血相触，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声响。苏白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弓起又重重落下。但霍南萧看得分明——那些蔓延的金纹正在缓慢回缩！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割深伤口，让更多鲜血滴在封印上。
随着血液渗入，金光逐渐被压制回心口位置。当最后一缕金纹消失时，苏白芷耳后的符印恢复如初，只是颜色暗淡了许多。
\"霍...南萧...\"她虚弱地睁开眼，眸中金色褪去，变回熟悉的墨黑，\"你...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