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隔着屏幕，但又好像紧紧相依。
当晚，云霁就申请了实验，研究所的负责人办事效率很高，不过几个小时就给人批了通过。
这一次，云霁没有离开过实验室一步，从准备材料到检查仪器，都是其他专业人员检查过后，云霁又定时复查，一直到实验的前一秒，云霁都没有松懈。
云霁戴好口罩，“如果等下有危险，你们直接跑就好了。”
“别这么说，会没事的。”另一个研究院宁慧安慰云霁。
“开始吧。”
从调配到观察，云霁的每一步都做的堪称完美，整个实验下来，没有人掉链子。
从凌晨一直到天黑，实验终于完成，云霁拿着一管针剂，将针剂注挨个射进小白鼠的体内，过了几个小时，每一只小白鼠的状态都有见好的趋势，只有是否明显的差异。
“宁慧姐，麻烦过两个小时之后再进行一次注射。”
“好的。”
云霁心里有些小雀跃，能到这一步，其实就已经成功了一大步，但实验室里没有人欢呼，因为到这里还不算成功，在真正完成使命的那一刻之前，没有人敢提前庆祝。
因为希望落空，也是常有的。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陆濯没接电话，云霁的心跳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加快，仿佛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
“陆濯……”
云霁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实验就快要成功了，陆濯一定不能出事。
云霁接着给人打电话，一个，两个，三个……
还是一样，电话里传来的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没有陆濯的声音，云霁转念一想，拨通了一个护士的电话。
“喂！小薇，陆濯呢？为什么不接电话？”
“云医生，昨晚陆先生突发高烧，腺体剧烈疼痛，还有咳血的症状，现在人在抢救。”
“他……”云霁崩溃地跪坐在地上，“他会不会有事啊？我现在回去……”
小薇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云霁，陆濯这样的，估计是九死一生了。
“云医生，你……振作一点，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
冰冷刺骨的话和现实硬生生地摆在云霁的眼前，他突然很后悔，后悔自己的选择，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就跟陆濯和好，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如果陆濯真的出了事，云霁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好受，也没有人会像陆濯那样相信云霁，带着他走出黑暗，他会一辈子溺在泥潭沼泽里，直到失去心跳和呼吸。
“我……”云霁哭得上气接不上下气，说话断断续续，“能不能……让……让我……看看他……”
“抱歉，云医生，他还在手术。”
“那……等手术……完……了，给我……看看他……行不行……啊？”
小薇听着也心痛，人毕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在这医院里见过了太多爱人阴阳两隔，白发人送黑发人，追梦的人中道崩殂，有人刚出生来没来得及看看世界，就在小小的病床上死去，有人忙碌一生，最后连魂归故土都难以实现……
如今，他看着往日无比坚强的同事，甚至可以说是偶像如此崩溃。
人，好像很庞大，实则太渺小。
在大自然的眼里，人类又何尝不是人类眼中的蚂蚁。
“我会的，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云医生，加油！”
“好……”
云霁隔着层层布料抱着怀里的海螺，泣不成声。
他应该早一点的，早一点抱住陆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发生。
如果他当初没有不辞而别，自己一个人直接离开京城，陆濯也不会一直跟到这里，为什么自己总是在做错事……
如果上天能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云霁一定牢牢抓着陆濯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开。
“云霁，没事吧？”
云霁摇头，只是摇头，而后咬紧牙关，往实验室里走去，“情况怎么样？”
“药效很好，刚才院长给这几只小白鼠复检，指标正常了很多。”
“好……”
云霁就在实验室里等着，一边观察小白鼠的情况，一边等着小薇的消息，哪一边都是煎熬，对于云霁来说，像凌迟一样。
时间一到，云霁和宁慧拿着针剂给小白鼠注射了第二针，这一针之后，隔了大约半个小时，药才开始起作用，两个小时之后，院长按照流程将小白鼠带去复检。
恢复的很好，任由小白鼠自行活动几个小时之后，竟然几乎痊愈。
这就证明，实验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再往下，就是人体实验，云霁将针剂一一装进药箱，坐上了去往医院的车，在这期间，小薇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等云霁到了医院，院长开始通知患者，寻找愿意接受实验的志愿者。
云霁往手术室跑去，正好看见陆濯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奄奄一息，瘦了很多，几乎是皮包骨。
“陆濯？”云霁握着人的手，“秦医生，他怎么样了？”
“病毒扩散的速度不算很快，这一点还算幸运，因为生病，这几天饮食什么的都不规律，几乎没有怎么进食，一直在折腾，导致了胃出血，腺体的损伤也很大，在癌变的边缘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你有个心理准备。”
“好……”
秦医生走了，只剩下云霁在重症监护室里陪着陆濯。
癌变边缘，那就是还没有，只要还没有到那个晚期的地步，就是有救的。
“云霁？”陆濯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云霁，麻药劲还没过，陆濯对于疼痛的感觉并不强烈，睁开眼就看见了最想见的人，陆濯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已经死了。
“我在，我在这里。”
“回来了？”陆濯伸手去摸云霁的脑袋，“是不是可辛苦了？我的宝宝真棒……”
“陆濯……”
“怎么哭了？不哭……”陆濯的眼泪比云霁落得更快，但还是忍着，忍着悲伤和痛苦，安慰云霁，安慰他的爱人。
云霁点头，“阿濯，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