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凝结的冰层发出细微开裂声，老人佝偻的背影在零下四十度的寒风中纹丝不动。
江天野握紧手中的便携式能量检测仪，液晶屏上跳动的红色数值刺痛他的视网膜，辐射值正在以每分钟3%的增幅攀升。
“林寒，给实验室通电。”
他对着耳麦低声说，呼出的白雾在防风镜内侧凝成霜花。
远处半埋在地下的银色建筑亮起应急灯，像蛰伏在雪原中的金属巨兽睁开猩红独目。
陆云漪将最后一个数据模块插入控制台，指尖悬在红色启动键上方：“教授，你确定要直接调用备用能源？如果这次测试再失败......”
“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江天野摘下手套，掌心的疤痕在低温下泛着青紫。
那是三个月前粒子加速器爆炸留下的印记，此刻那道旧伤突然开始发烫。
他望向监控屏幕，老人仍站在湖边，积雪已覆盖至他腰部。
随着震耳欲聋的嗡鸣，六边形实验室穹顶升起八根钛合金立柱。
林寒站在观测窗前调试光谱分析仪，忽然发现自己的呼吸在玻璃上结出的冰晶正诡异地悬浮半空：“重力场出现异常！”
“保持输出功率！”
江天野扑到主控台前，七块全息屏幕同时弹出警告窗口。
地下传来金属扭曲的哀鸣，整个实验室突然倾斜十五度，陆云漪撞在防护舱门上，鲜血顺着额角滑落。
能量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辐射值突破安全阈值二十倍。
湖面冰层轰然炸裂，数以万计的蓝色光点从水下喷涌而出。
老人仰头发出非人的嘶吼，他的皮肤在众人注视下寸寸剥落，露出皮下蠕动的银色物质。
林寒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些金属脉络的排列方式，竟与实验室墙体内隐藏的电路完全一致。
“是寄生型纳米机器人！”
陆云漪抹去血迹，将粒子束步枪甩给江天野，“它们正在同化整个科考站！”
江天野扣动扳机的瞬间，老人化作银色流体渗入冰缝。
粒子光束击中的湖面骤然凹陷，形成直径十米的黑色漩涡。
实验室地板开始融化，林寒拽着两人冲向紧急通道，身后传来承重墙坍塌的巨响。
三人跌入地下隧道时，陆云漪的防护服右臂已被腐蚀出焦痕。
江天野撕开应急医疗包，却发现止血凝胶在低温下凝固成块。
林寒突然按住他颤抖的手腕：“听。”
细微的电流声从隧道深处传来，混着某种液体滴落的回响。
能量检测仪屏幕突然爆出火花，数值归零前最后定格在无法识别的乱码状态。
陆云漪打开战术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银色纹路，那些金属脉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蔓延。
“去主反应堆。”江天野将最后两枚电磁脉冲弹塞进装备带，“如果我的计算没错，那里藏着关闭整个系统的......”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
隧道顶部裂开蛛网状缝隙，冰渣混着金属碎片暴雨般倾泻而下。
当震动停止时，他们面前的通道已被彻底封死，而身后银色潮水般的纳米机器人正发出高频嗡鸣。
林寒突然指向左侧通风管道：“气压差显示那边通往能源舱！”
三人挤进狭窄的金属管道时，陆云漪的呼吸面罩被刮出一道裂痕。
极端低温瞬间冻伤她的脸颊，但她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声音。
爬行四分钟后，江天野踹开生锈的栅格。
主反应堆室映入眼帘的瞬间，所有人口罩内的呼吸都停滞了。
直径三十米的环形装置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变换形态的黑色多面体，它的每个切面都倒映着完全不同的场景：燃烧的森林、沸腾的海洋、还有他们刚刚逃离的实验室。
“四维投影核心......”
林寒的声线发颤，“原来当年的传闻是真的，他们真的在尝试制造人工虫洞......”
黑色多面体突然发出嗡鸣，四周空气泛起水波状涟漪。
陆云漪的步枪脱手飞出，在半空分解成无数金属颗粒。
江天野扑向控制台，却发现所有按键都覆盖着银色物质。
当他抬头时，正好看见黑色多面体某个切面中，科考站东区建筑像融化的蜡烛般坍缩成奇异的几何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