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咽喉咙,压下心底的惊恐,缓慢无声地咽下口水,拿出手机拍了照。
今夜的风很凉,吹得盛明珠全身也在发凉,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也才凌晨四点。
盛仁良与方若梦大吵一架,早已经走出去了,而方若梦追着盛仁良出去时失足摔下楼梯,崴伤了脚,只能坐在地板上抹眼泪。
她忽然认真地端详方若梦的那张脸,越对比,越能与那面墙的照片相重合。
都说方若梦与贺妍长得像,她对贺妍的记忆已经没有多少了,甚至都已经记不清贺妍的样子。
盛明珠往前走,没再像从前一样弯腰把方若梦扶起来,而是疏离冷淡,“妈,你觉得,他爱你吗?”
方若梦还哭着,听到这句话才抬头看盛明珠,接着她听到盛明珠说,“既然他不爱你,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你有没有想过他到底把你当成什么!”
“明珠,你不懂。”
他们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纠缠在一起了。说爱,但其实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不全是因为爱。
说不爱,但能纠缠到一起,除了当初的鬼迷心窍,她很难欺骗自己不曾对盛仁良有过半分心动。
如若不然,当初又怎么会为他生下盛明珠呢?
盛明珠冷笑一声,不知笑她还是笑方若梦。原本她以为,就算是出轨,也是他与贺妍感情破裂。毕竟感情这东西,勉强不来,如果盛仁良爱方若梦。
不过可惜没如果。
方若梦的性子从来都是温静的,却胆敢与他在盛家做尽野合之事。
不过盛仁良应该也是有过一丝丝情意吧?那不然怎么会任由方若梦生下她。
只是每次盛仁良是在看方若梦呢,还是透着方若梦那五分相似的脸去看白琼。
就算他盛仁良再对不起盛明元,可对她盛明珠,从小都是极尽宠爱。
现在她忍不住想,这些宠爱里,真心究竟占几分?
她抬脚下楼,与方若梦擦肩而过,把佣人喊上来,送她去医院。
凌晨五点的医院不似白天那么多人,但也绝对不是冷清。
不远处的病房里跑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身后有医生追着。
那张脸,与方若梦有七八分相像。
突如其来的一张脸搅得盛明珠平静的心像海底一样波涛汹涌,暗流涌动,瞳孔以地震般寸寸断裂。
她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由佣人搀扶的方若梦。
清冷的白炽光下映照着方若梦更加惨白的脸,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她后退两步,全然忘记自己的脚踝高高肿起,直到用了力,才被脚踝处的刺痛拉回思绪。
盛明珠扭头接住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句轻声呢喃,“贺妍……她回来了……”
贺妍?!
眼前的女人居然就是贺妍?
她小时候见过,但太小了,加上贺妍消失那么久,她都忘记她长什么样了。
盛明珠血液凉透了,僵僵地看着医生追上贺妍,再把她拉回病房。
贺妍才是最像白琼的,而方若梦,最像贺妍,两个人就连气质,也是相仿的。
所以盛仁良,透过贺妍与方若梦,在看谁?
是对于年少所求的母爱得不到的执念,还是这段感情在经年流转间已经变得畸形?
等方若梦的腿完全包扎好后,天已经亮了。
一夜未眠的盛明珠决定去景苑。
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权当是为她在方家失踪被掳去冥婚赔罪吧。
——
吃完早餐后的盛晚安没能如愿,张嫂过来跟她说有一位姓盛的小姐找她。
“姓盛?”她不记得有什么姓盛的朋友,唯一能记起来的是盛明珠,“让她进来吧。”
张嫂领着盛明珠进来,“太太,盛小姐到了。”
太太?
他们结婚了?
盛明珠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沙发上穿着纯白睡衣的精致的女人,未施粉黛的脸白嫩娇软。
许是因为她突然来访,女人还未来得及收拾自己,脖子以及锁骨处印着令人脸红心跳的红痕。
不难看出,定是被人狠狠疼爱过了。
女人似是困倦,抬起葱白的手掩了一下嘴唇,轻轻打了个呵欠。
显然是困极累极了。
盛明珠睫毛颤抖了一下,嘴唇微抿,难以想象,那个男人在情事上也是这样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吗?
说起来,她喜欢宋淮的时间并不比盛晚安少多少。
上天让她与盛晚安成为姐妹,又让她与盛晚安阴差阳错站在对立面,连男人,都喜欢同一个。
她会喜欢上宋淮,皆源自多年前倾盆大雨的一把伞。
小小一把伞,像是撑起了她心中的一方天地,那天的天气很阴沉,宋淮那张如画的脸像是黑白水墨浅浅勾勒,悄然飘进她的心间。
后来盛明珠知道了,原来她喜欢的男人,是她堂姐的男朋友,按照关系来说,她得喊他一声姐夫。
堂姐的父爱她抢了,但堂姐的男朋友,她抢不走。
宋淮像是被盛晚安灌了迷魂汤似的,满心满眼都是她。
就连那一把伞,也是因为宋淮认出她是盛晚安的妹妹而递出去的善意。
盛晚安打了呵欠,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面不改色地吃下宋淮给她拿过来的药。
亲密而又自然的姿态。
吃下药,盛晚安看向她,“来找我有什么事?”
盛明珠找她,总不会是叙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