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力锻锤？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张大年再次追问，胸腔中的好奇如野火般蔓延，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两位师傅，随我来便是，少爷自会详解。”
方大神秘一笑，率先迈开大步，朝工坊深处行去。
张大年父子急忙跟上，脚下生风，恨不得一步跨到工坊核心。
一踏入工坊，视野豁然开朗，比之外部更显广阔，扑面而来的，是更为强烈的震撼！
巨型水轮，如钢铁巨兽的心脏，沉稳转动，粗壮连杆如臂膀般挥舞，连接着那钢铁巨轮。
钢铁巨轮受水力驱动，周而复始，悍然砸落，发出震天动地的撞击声。
每一次撞击，都似山崩地裂，震得人心神俱颤！
钢铁巨轮之下，巨型铁砧稳如磐石，其上，一块烧得赤红的铁块。
伴随钢铁巨轮轰然落下，铁块发出沉闷巨响，随即肉眼可见地扭曲变形。
方寒正伫立水力锻锤之侧，目光专注，细致观察着锻锤运转，嘴角，噙着一丝满意笑意。
听到脚步声响，他旋身而顾，见是张大年父子，笑容愈发灿烂。
“张师傅，张公子，来了，这件新玩意，可还入眼？”
方寒朗声笑道，语气轻松，仿佛这鬼斧神工的水力锻锤，不过是他一时兴起之作。
“少爷……这、这究竟是何物？竟能自行运转？”
张大年激动的声音发颤，手指颤巍巍指向水力锻锤，一连串问题脱口而出，眼中，燃烧着求知若渴的光芒。
他心头明白，眼前这水力锻锤，绝非凡物，乃是足以颠覆时代的惊世之作！
“张师傅莫急，细细看来，我与你二人，慢慢道来。”
方寒笑着引张大年父子来到水力锻锤旁，指点着水轮与连杆，耐心讲解起来。
“此物，名唤水力锻锤，顾名思义，借水力驱动锻锤。”
“瞧见那巨型水轮了吗？河水冲击叶片，驱动水轮转动，水轮之动，再经由连杆机构，转化为锻锤上下起落。”
“如此，便可借水力，驱动锻锤，完成冶炼锻造之工。”
方寒边说边比划，力求以最浅显易懂之语，向张大年父子阐释水力锻锤之理。
张大年父子，凝神静听，目光如炬，紧盯着水力锻锤每一处细节，生怕遗漏分毫。
身经百战的老铁匠，自是深谙水力锻锤之意义。
传统锻造，全赖人力，效力低下，且身体劳动强度极大。
然有此水力锻锤，便能极大提升锻造效率，减轻人力负担，实乃铁匠之福音！
“少爷……此物，真乃神物也！”
张大年听罢方寒解说，激动得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望向水力锻锤的眼神，敬畏中，又添几分狂热。
他一生打铁，从未见过如此精巧，如此神奇的机械造物。
“少爷，可否容老朽一试？”
“自然，张师傅请便。”
方寒含笑颔首，示意张大年可上前操作。
张大年如获至宝，迫不及待来到水力锻锤旁，目光锁定铁砧之上铁块，小心翼翼调整方位。
他深吸一口气，操控水轮开关。
轰隆隆~
水轮转速骤然加快，驱动锻锤，挟千钧之势，轰然砸落！
咚！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震荡工坊，地动山摇！
铁砧之上，那坚硬铁块，在这沛莫能御的冲击之下，瞬间扭曲变形！
张大年接连操控数次，每一次落锤，皆精准无比，力道十足。
老铁匠的底蕴，让他瞬间洞悉水力锻锤之精髓。
昔日打造一套铠甲，需三四人耗时两三日方能完成。
然有此水力锻锤，速度至少可提升一半，甚至更多！
且仅需一人亦可轻松驾驭！
此乃铁匠梦寐以求之神兵利器！
“好！好东西！当真是好东西！”
张大年看得如痴如醉，口中赞叹不绝，老脸上，绽放出孩童般的兴奋与激动。
他一把抓住张小年臂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小年！你看到了吗？这水砧！”
张大年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才是真正的神兵利器啊！”
张小年同样看得目瞪口呆，心神激荡，只能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爹，这东西，比咱们以前见过的所有家伙什加起来都厉害！”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依旧干涩无比。
“何止是厉害！”
张大年松开紧抓着儿子的手，几步冲回水力锻锤旁。
他的动作，与其说走，不如说是在飘。
他如同抚摸失散多年的情人般，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几分虔诚，抚摸着那冰冷却充满爆炸性力量的钢铁身躯。
手指传来的坚硬触感和微微的震动，让他浑身战栗。
“有了它，咱们爷俩这一身打铁的本事，才算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他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是对技艺极致追求的渴望，是对打破自身桎梏的狂热！
“以前打造一副上好的铠甲，没两三个身强力壮的好手，不眠不休地赶工，少说也得两三天才能成型！”
张大年语速越来越快，眼神亮得惊人。
“现在有了这宝贝，老头子我估摸着，一天！”
他伸出一根手指，斩钉截铁。
“最多一天半！我一个人就能干出来！”
“而且，用它锻打出来的铁料，绝对比靠人力一下下敲打出来的，更加密实！更加坚韧！品质不可同日而语！”
他越说越是兴奋，几乎手舞足蹈，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冰冷的铁砧上。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方寒，眼神充满了感激与崇拜。
“少爷！您这水砧，简直是…简直是上天赐给我们铁匠的神物啊！”
方寒看着他这副近乎痴迷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想要彻底征服一个浸淫此道一生的顶尖匠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一个能让他尽情施展才华，甚至超越自身极限的平台。
“张师傅喜欢就好。”
方寒的声音带着笑意，但随即，语气逐渐变得郑重起来。
“不过，这水力锻锤，可不是给你们用来打铁锹锄头的。”
张大年闻言，脸上的狂热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稍稍冷却下来。
他愣住了。
疑惑地看向方寒，眼神带着不解。
“少爷的意思是？”
方寒走到他的近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张大年，以及他身后同样竖起耳朵的张小年。
“我需要张师傅，用这水砧，为我方家庄，打造真正的利器！”
“我要你，张师傅，亲自在庄子里挑选人手。”
方寒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点了点。
“二三十个！要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肯吃苦，手脚麻利的，都可以。”
“我要你带着他们，给我锻造两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