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凉意裹挟着细雨,将\"天宇集团\"气派的玻璃幕墙冲刷得泛起朦胧水光。张景握着黑色公文包的手指微微收紧,抬头看向那枚在雨中依旧璀璨的金色LoGo。自上周收到七封匿名举报信后,他便将这次考察提上日程——信中字字泣血,控诉天宇集团雇凶伤人、恶意垄断的罪行。
\"张市长,这边请。\"天宇集团总经理姚天奎弓着背,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浑浊难辨。
他身后站着十余名西装革履的高管,清一色的职业假笑如同复制粘贴。
司丽雅自然地挽住丈夫手臂,浅灰色羊绒大衣勾勒出优雅的曲线,这位曾在组织部叱咤风云的女干部,此刻眼尾的细纹都透着警惕。
接待室的中央空调嗡嗡作响,红木会议桌泛着冷光。姚天奎殷勤地递上龙井,茶汤在骨瓷杯中晃出细小涟漪:\"我们集团一向奉公守法,不知张市长此番考察...\"话音未落,走廊突然传来高跟鞋急促的声响,紧接着,雕花木门被撞开,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突然,一个面容精致,穿着得体的漂亮女人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
张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个跪在他面前的女人,穿着酒红色低胸连衣裙,长发如瀑散落肩头,妆容精致得挑不出瑕疵。她抓住张景西裤的手指涂着艳丽的朱砂红,指甲盖在布料上刮出细微声响:\"“老公,原谅我,原谅我以前脑残不懂事,现在,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咱们复婚吧!”司丽雅和张景都大吃一惊!
张景和夫人司丽雅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等到这个漂亮的女人抬起头来的时候,他们夫妻俩这才注意到原来是张市长的初恋情人纪婉晴!
“老公,原谅我...我知道错了,咱们复婚吧!\"那漂亮女人再一次哭求道。
司丽雅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咖啡杯的手几乎要捏碎杯柄。姚天奎等人慌忙起身,却没有任何人上前阻拦这场闹剧。
张景感觉血液直冲头顶,这个声音他曾刻骨铭心——四年前三江市的富豪酒店的雨夜,当他经过那间神秘的屋子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间房间里传来:“玉书记,你真坏!”
而那个寒冷的雪夜的晚上,正是他为了救治那个难产的孕妇吴秋菊悄悄开走了玉石之那辆别人行贿的豪车,而玉石之却和镇长赶来追踪他。也就是那晚玉石之便没有回家,而是打电话通知了自己的未婚妻纪婉晴前来和他幽会。
在张景发现了一直标榜着爱得自己死去活来的纪婉晴竟然为了上位劈腿了当时的太平镇镇委书记玉石之后,便在纪婉晴的家里和她明确地提出了分手。
而那次的分手也是这样带着哭腔的道歉,随后换来的却是满镇、满市的流言。
\"纪婉晴!\"张景猛地抽回腿,皮鞋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女人抬起头,眼尾的泪痣依旧,只是当年青涩的眉眼早已被欲望浸染。她突然往前扑,张景侧身避开,却见她顺势瘫坐在地,单薄的裙角在冷风中扬起。
接待室陷入诡异的死寂。司丽雅放下咖啡杯,金属勺碰撞杯沿的清脆声响惊醒了众人。
她缓缓蹲下身子,指尖挑起纪婉晴的下巴,目光如刀:\"这位女士,我先生结婚四年,结婚证编号我都能倒背如流,不知你说的复婚,是哪本结婚证?\"
听见了司丽雅的冰冷的问话,纪婉晴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姚天奎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摸出手机的瞬间,张景瞥见屏幕上\"叶总\"两个字在闪烁。纪婉晴突然剧烈咳嗽,纤弱的肩膀颤抖着,泪水混着睫毛膏在脸颊上晕开:\"你说过会等我的...现在当上大官就翻脸不认人...\"
\"够了!\"张景猛地拍桌,震得茶杯里的水溅出。他扯了扯被抓皱的领带,四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写满诬陷之词的血书,那些在镇政府门口被泼的脏水,此刻都化作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司丽雅起身站到他身侧,温热的掌心贴上他紧绷的后背,无声的安抚让他逐渐冷静。
姚天奎假咳两声打破僵局:\"这...这肯定是误会!快把这个疯女人带走!\"两名保安快步上前,纪婉晴却突然抓住张景的皮鞋,指甲深深掐进皮革:\"你发过誓要保护我的!\"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在空旷的接待室里回荡。
张景低头看着那双熟悉的杏眼,里面翻涌着疯狂与绝望。他突然意识到,这场闹剧绝非偶然——纪婉晴耳垂上崭新的翡翠耳钉,和举报信里提到的,天宇集团贿赂官员的赃物款式一模一样。
纪婉晴指尖的力道越发狠厉,张景的皮鞋表面已经被掐出几道月牙形的凹痕。接待室的空气仿佛凝固,姚天奎等人僵在原地,司丽雅则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将镜头不着痕迹地对准眼前的闹剧。
“纪婉晴,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张景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弯腰扯开对方的手,动作干脆利落,“当年你为了转正,在三江市的‘富豪酒店’303号房间干的丑事,需要我再复述一遍?”
女人的身子猛地一颤,脸上的泪痕瞬间僵住。姚天奎推了推眼镜,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司丽雅的眼睛。
六七年前在组织部工作时,她就练就了观察人心的本领,此刻姚天奎的紧张,恰恰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这场戏,有人在幕后导演。
“张景,你怎么能这么说?”纪婉晴突然凄厉地尖叫,妆容花掉的脸上写满了“被背叛者”的绝望,“我们在太平镇的山盟海誓,你和司丽雅搞到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搞到一起?”司丽雅轻笑出声,声音清脆却带着寒意,“纪女士,当年我作为市组织部下派干部到太平镇锻炼当镇长时候,和张景同志第一次见面,还是因为你联合余光华写的那封血书那封居然让全镇干部都签名了的血书——污蔑他抛弃糟糠,攀附权贵。”
她顿了顿,从手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需要我把当年的调查档案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你是怎么用红墨水伪造‘血书’的吗?”
纪婉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当年她确实用红墨水在宣纸上写了控诉信,还故意弄破手指滴了几滴真血,制造出“泣血控诉”的假象。没想到,这些事竟被司丽雅牢牢攥在手里。
“姚总,”张景突然转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姚天奎,“贵公司的员工,就是这样欢迎考察组的?”
姚天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强作镇定道:“这...这完全是误会!纪婉晴只是普通员工,她肯定是精神错乱了!”
“普通员工?”司丽雅挑眉,将手机屏幕转向众人,“三天前,天宇集团内部邮件显示,这位纪女士刚刚升任销售部经理,职位调动的批准人,正是姚总您。”
空气仿佛瞬间降到冰点。纪婉晴瘫坐在地上,彻底放弃了表演,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姚天奎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这场精心策划的戏,在司丽雅拿出证据的那一刻,彻底穿帮了。
张景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匆匆而过的行人,声音低沉:“纪婉晴,你我之间的恩怨,本可以一笔勾销。但你不该参与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