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妃面露惧意,纵使蛇性本就狠毒凶悍,但在这个比她强大得多的男人面前,她根本就生不出抵抗的意志,双腿一麻跪坐在了地上,惶恐地仰视着他阴沉的面容。
“陛下,臣妾错了……”
她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下一刻,狐火骤起,蛇阵瞬间化为灰烬。
君长珏抬了一下手指,挡在隋怜面前的火墙熄灭。
映入隋怜眼帘的便是柳妃毫无血色,如死人般苍白的脸。
就在她看着柳妃时,对方又忽然面露极痛苦之色,低头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这蛇阵是用她的妖力炼制而成,那上万条小蛇都是用她的妖魂滋养出的下级役妖。
君长珏一把火烧死了它们,就等于摧残了她的妖魂。
她此时外表虽然完好,但魂魄却已大伤。
原以为她与他这么多年的情分,就算君长珏再怎么偏爱隋怜,她在他心中也终究有几分不同。
如今看来,却是她自作多情了。
“看在你父亲还在为人间镇守鬼门的面子上,朕不重罚你,也不波及你的族人。”
君长珏冷眼望着她,“来人,送柳妃娘娘回碧玉宫。”
柳妃心里一寒,她知道君长珏这是要将她软禁的意思了。
她不甘地看着他,“陛下,隋怜才是那个会害了大雍的人,您执意把她留在身边,将来总有一日会被她伤到至深,您会后悔这么做的!”
君长珏闻言只是冷笑了一下。
“朕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兴许是他之前还是太过仁慈了,才给了这些人觉得自己可以得寸进尺的底气,一个两个都不顾他的警告,偏要来管他的私事。
他想留谁在身边,从来都是他说的算。
隋怜会不会伤到他,也是他的事。
他选的人,何时轮到旁人来置喙?
柳妃被带走时,还用憎恨的目光死死盯着隋怜。
隋怜任由柳妃看着,心里琢磨着整件事。
邪神觊觎她的血肉和魂魄。
祈麟月说她是神女大人,不顾一切要带她走。
柳妃则不惜惹怒君长珏也一口咬定,说她是大雍的祸星。
在这个怪谈世界,她到底拿了谁的剧本,是什么身份?
难不成,她真是所谓的神女?
她抬起眼眸,瞧见君长珏也在望着他。
君长珏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深沉如海,又摇曳着扑朔迷离的暗火,轻声问:
“为何不跟他走?”
隋怜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祈麟月。
“嫔妾又不认识他,为何要跟他走?”
她蹙着眉,“而且嫔妾答应过陛下不会走,又怎会违约。”
得到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君长珏的神色如常,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这么说,朕的隋爱妃是守约之人了?”
他靠近她,一张美人面绝艳又魅惑,好似戏本里只会在暗夜悄然现身于床榻之边的艳鬼,美到了极致便透出三分阴暗的邪气。
偏又艳光四射明媚照人,毫不知廉耻地利用美色,尽一切手段撩拨着清白之人,既渴求着对方的身子,又想要她献出自己的心。
这般贪得无厌,又是如此美丽动人。
隋怜只觉得他的眼神像是勾子,又似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她仿佛被他拉着深陷于流沙之中,越是想要挣脱,便陷得越深。
“若真是如此,那甚合朕的心意。”
君长珏用手钳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望着他,“朕要你死心塌地,永不背叛。你敢不敢对朕立誓?”
隋怜的心跳得极快,此时此刻,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里满溢而出蛊惑着她的心,让她说出他想听的答案。
这种感觉并非不能抵抗,但她居然不想抵抗。
不愧是狐狸精,东方独有的魅魔。
隋怜的嘴唇翕动着,却在要脱口而出的那一刻被君长珏用指腹挡住,他暧昧地摩擦着她的唇,眸光幽微又危险:
“罢了,不必说了。”
“对朕这样的强者起誓,若是你今后真有半分违背,可都是立刻要遭受反噬的。”
“就算你当真是个骗子,朕也舍不得让你受伤呢。”
他的神色和语气都温柔至极,但一双妖冶的狐眸却令隋怜的心尖轻轻发颤。
隋怜垂下眼睫,掩饰住眼里的闪烁。
她也无法对他立誓,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到底是谁。
“走,随朕回去。”
君长珏牵起她的手,带她回到众人所在的殿外。
方才域的出现打乱了大典的秩序,众人眼看着陛下进入域中和祈神官打了起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们瞧不见,因为域内漫天的狐火阻隔了他们的视线。
但君长珏一直没出来,他们还以为他是被祈麟月缠住了,现在却看到他带着失踪的隋婕妤从别的地方走来,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君长珏淡漠慵懒的目光投来,众人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唯有白釉迎了上来,在君长珏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闻言,君长珏眸光微冷。
柳妃会先他一步找到隋怜并非偶然,是有人给她报了信,她才知道隋怜藏身于何处。
而这个报信的人,居然是一名扫地的宫女。
但当白釉带人去找这名宫女时,对方却离奇消失了,即使用上了寻人的法术,也再感知不到对方的气息。
这显然并非巧合,她多半就是被某人推出来的棋子。
那么,这个躲在背后下棋,又让棋子消失的人,究竟是谁?
君长珏放眼环视四周,刚好和陈氏的目光对上。
他冷冷一笑,差点就忘了这个蠢又坏的女人。
虽然她耍的那点手段并未真的伤到隋怜,但也够恶心人的。
终于等到天亮,神官们的诵经声终于停下,大典有惊无险地落幕,众人都有些疲倦,在宫人的指引下缓缓离开。
陈氏捂着自己受伤的脸也要跟着出去,却被白釉拦住。
白釉朝她露齿一笑,“国公夫人,陛下和婕妤娘娘有请。”
……
凤仪宫。
慈姑立在寝殿外,神色忧虑。
昨夜的事情超出了皇后娘娘的掌控,竟是让隋怜平安下了神华台,娘娘还因此受了重伤。
但没有容皇后的准许,她不会踏进寝殿半步。
她正心神不宁地候着,一名宫女匆匆走来,在她耳边道:
“国公府的人过来传话,说国公夫人被陛下请去说话了,到现在都没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