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骏轻轻眯缝起双眸,沉浸于片刻的沉思之中,随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笃定:“眼前的清丰,虽满目疮痍,遍地狼藉,但于那些士绅豪门而言,却暗藏着转机。我深信,不久的将来,清丰之地,定能化茧成蝶,成为众人眼中的瑰宝,为诸位带来前所未有的机遇。”
杜轩山微微颔首,说道:“大人高见,只是那些士绅大户们,大多看重利益,不知大人打算如何让他们看到合作的好处?”
杨骏微微一笑,说道:“杜家主,我的身份,我相信清丰内没有人不知道的,只要大家配合,我相信接下来不只是清丰,甚至澶州,只要配合,遵守朝廷的规矩,何尝不会有一席之地呢?”
杨骏的话,让着杜轩山神色之间带着几分的期许,他当即脱口而出着道:“大人,李大人,明晚的宴会,杜某定会大力协助的。只是杜家在清丰的产业,还望大人能多多关照。”
杨骏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杜家主,只要你配合朝廷的工作,杜家的产业我自会保护。但若是杜家有违法乱纪之举,我定不会姑息。”
杜轩山微微颔首,说道:“大人放心,杜家定会遵纪守法,协助大人稳定清丰局势。”
杨骏点了点头,也将着手中的茶盏放下道:“杜家主,这茶水喝的能把我肚子里的油水给刮干净,士绅大族的杜家,连顿饭都蹭不上了?”
杜轩山脸色瞬间涨红,连忙起身拱手赔笑:“大人说笑了!是杜某疏忽,竟忘了款待大人!来人!即刻备下宴席,将珍藏的陈年花雕也一并取来!”
他疾步走到厅外,压低声音吩咐管家:“把后厨的熊掌、鲍鱼全用上,务必让大人吃得尽兴!”
不多时,杜家宴会厅内烛火辉煌,檀木长桌上已摆满珍馐佳肴。八珍鹿筋在银锅中咕嘟作响,金丝燕窝盛于羊脂玉盏,更有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琥珀色酒液在夜光杯中流转。杜轩山亲自为杨骏布菜,殷勤道:“这道麒麟鳜鱼是杜家厨子的拿手绝活,鱼肉剔骨后裹上蛋液炸至金黄,浇上秘制酱汁,外酥里嫩,还请大人赏脸。”
李穆夹起一筷翡翠虾仁,看着旁边的杨骏,不由地浅笑一声道:“杜家主这宴席之丰盛,怕是明晚可比不了的……”
杨骏用银匙轻轻搅动着碗中仍在沸腾的鹿筋羹,热气氤氲间,他抬眼望向杜轩山,似笑非笑道:“李大人所言极是,杜家主这般待客之道,若是传出去,明晚那些士绅怕是要揣着满肚子酸水赴宴了。”
杜轩山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手中的银筷差点碰翻玉盏:“大人折煞杜某了!明晚县衙盛宴,才是诸位大人运筹帷幄之地,杜家这点薄宴,怎可与明日相比?”
“哈哈,杜家主,我这便不打趣您了。明晚县衙内的那场夜宴,实则是以与清丰城中的士绅豪门相互结识、共叙情谊为主。预祝我们明日的夜宴大成!
杜轩山连忙端起酒杯,赔着笑起身:“借大人吉言!明日杜某定当鞍前马后,全力相助!”
杨骏见此情此景,亦是优雅地抬起了手中的酒杯,而一侧的李穆,自是心领神会,连忙紧随其后,觥筹交错之间,夜宴在说笑声中缓缓落幕……
……
次日。
一些乡绅巨贾,早已风闻今夜县衙中将有一场盛大的夜宴,他们心中各异,有的暗自跃跃欲试,仿佛即将踏入一场精彩纷呈的盛宴;有的则眉头微蹙,心中不免泛起层层涟漪,夹杂着几分忐忑与忧虑。
在孝道街东头,赵府的老爷缓缓转身,朝向毗邻的姚家府邸,目光温和地落在了正步出府门的姚家家主身上。他轻抬衣袖轻轻一揖,语调中带着几分温文尔雅:“姚兄,关于今晚赴县衙之约,不知兄台心中可有计较?”
姚世毓抚着胡须,目光警惕地左右扫视一番,压低声音道:“赵兄,王家的下场犹在眼前,杨骏此人手段狠辣,此番设宴,怕是来者不善。”
赵迪微微皱眉,神色凝重着道:“可若是不去,岂不是摆明了与官府作对?我赵家在清丰经营数十年,积累的家业不易,实在不想卷入这是非之中。”
姚世毓听后不由的轻叹一声道:“话虽如此,不过我们这些士绅大户,谁的底子能干净?王家当初不也以为能与官府周旋,结果……哎……”
正说话间,一阵阴风吹过,卷起街角几片枯叶。赵迪下意识紧了紧披风,目光落在姚世毓身后紧闭的朱漆大门上,那门环上还残留着新漆的光泽。
“那……姚兄今晚这事……”
姚世毓的瞳孔轻轻一缩,随即缓缓摇头,语中带着几分深沉:“杨骏这才来清丰多久,竟已能撼动王家根基,驱逐佛门势力,今晚的宴席,恐怕暗流涌动,非比寻常。我姚世毓,便不趟这趟浑水了……”
“姚兄所言极是,我险些自误!”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一声轻咳声,二人回头,只见刘家老爷子刘墒缓步走过来打着招呼道:“赵老弟、姚老弟,你们二人站在这里,是商量着什么事吗?”
姚世毓与赵迪相视一眼,不以为然的回应道:“这不是晚间杨大人在县衙内邀请当地士绅豪门相聚,我们正议论着这事儿呢!”
本来毫不为意的一件事,谁知道刘墒听后,却是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刘家怎么不知道呢!”
赵迪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旋即拱手道:“刘兄,这事儿我也是早上才收到消息。杨大人意在与诸位士绅共商清丰未来,老哥不知此事,怕是杨大人安排的人还未传到贵府。”
姚世毓轻轻蹙起眉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刘墒的面庞上缓缓游移,似乎在探寻着什么未言之秘。一旁的赵迪,捕捉到这一微妙氛围,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忙的做了个离去的手势,便转身迈向了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