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要活着就好,小白暗道。
“至于你的樊无之樊掌门他们……”凌霜不忍地摇了摇头,“自那场大清洗之后,便再无音讯,恐怕凶多吉少。”
【不……不会的……】小白眼圈一红,豆大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这次,不是装的。
师尊,大师兄,还有其他师兄师姐……
凌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带着一丝麻木的绝望:“更糟糕的是,通往二重天及更高天域的正规‘天梯’,要么被哀夜的势力彻底掌控,严禁任何人通行,要么干脆就被他们摧毁了。”
“那些原本负责维护天道秩序,执掌飞升、降下天劫、维系各界平衡的天道执序者神官们,”凌霜苦笑一声,“要么被清洗得干干净净,要么,就已经公开臣服于哀夜,成了他荼毒众生的爪牙。
你可能去不了清灵宗拜师了,景媛。”
她抬起头,望着头顶那片被禁制扭曲的天空,声音空洞而悲凉:“如今的上界,‘天道不存’,早已是血淋淋的现实。”
小白心头巨震,如遭雷击。
天书你还好吗?不,你已经归位天道,如今的身为天道的你是被哀夜污染了,还是被她架空了呢?
这个消息,比师门遭劫更让她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寒冷与愤怒。
整个归墟营地,仿佛都因凌霜的话而陷入了一片压抑的死寂之中。
小白(景媛)低着头,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乌黑的眼眸深处,却燃起了与她年龄不符的滔天怒火与刻骨的仇恨。
【哀夜,好一个哀夜!这笔账,我记下了。】
【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还有那些背叛者,一个都别想跑。】
【师兄师姐们,你们一定要撑住,等我。】
凌霜的话,像一把淬了寒冰的重锤,狠狠砸在小白(景媛)幼小的心房。
小白以为自己逆天改命,在下界的一番操作,至少能给历史的车轮装个减速带。
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历史不仅没被撼动分毫,反而像是被哀夜那厮开了二倍速,直接跳到了反派大获全胜的剧情线。
小白觉得这发展不对啊,说好的天道归位,邪不胜正呢?
怎么感觉哀夜这家伙开了超级VIp挂,直接快进到最终boSS统治世界了?
巨大的无力感,像三尸脑神丹发作,让她从神魂深处感到一阵阵抽痛。
她低头看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难道这点力量,连给哀夜挠痒痒都不够?
然而,当她抬起头,望向归墟营地中那些挣扎求生的身影时,心头却微微一震。
凌霜的眼底是化不开的疲惫,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那些受伤的修士,眼神黯淡,却在同伴的搀扶下,努力挺直了脊梁。
就连分发着粗劣丹药的老者,脸上也刻着“老子还能再战五百年”的倔强。
他们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在黑暗中等待黎明。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本身就是一种撼天动地的勇气。
小白体内,那股沉寂许久,自她神女本源而来的混沌之力,仿佛被这股悲壮的勇气所触动,微微悸动起来。
它像一颗埋藏在冻土深处的种子,感受到了第一缕春光,蠢蠢欲动。
哀夜,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封了天梯,灭了天道,就能高枕无忧了?
我回来了。
历史的车轮碾不死小强,也碾不死我。
一个小小的念头,在她心中破土而出,迅速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改变,就从眼前开始。”
她奶声奶气地低语,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归墟营地,与其说是营地,不如说是一处被绝望和顽强共同维系的临时避难所。
物资匮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每一粒丹药,每一块灵石碎片,都沾着血与火的印记。
凌霜,这位昔日风华绝代的仙子,如今却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每日紧锁眉头,调度着营地内为数不多的战力。
“石岩,你带斥候一队,往黑风岭方向侦查,避开哀夜的‘血鸦卫’,看看能否找到些‘地火芝’。”
一个壮硕如铁塔,浑身肌肉虬结的汉子坚毅体修石岩,瓮声瓮气地应下:“统领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或者死在路上。”
小白:“……”石岩大哥,咱能换个吉利点的说法吗?
“玄策武前辈,营地西侧的‘迷踪阵’能量快耗尽了,劳烦您带人去补充一下阵眼,顺便看看能否再布置几道预警禁制。”
凌霜又转向一位须发皆白,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者。
擅长阵法的玄策武,手中罗盘转动不休,点头道:“无妨,只是材料短缺,老夫尽量。”
每日,都有这样的小队,怀着九死一生的决心,踏出营地,在哀夜爪牙的眼皮子底下,搜寻着一线生机。
他们要躲避那些凶残的“狩猎队”,更要提防神出鬼没的哀夜巡逻兵。
小白(景媛)也没有闲着,她那三岁半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成熟的神魂。
她主动承担起照顾伤员的工作,用自己微弱的混沌之力,悄悄加速伤口的愈合,效果竟出奇的好。
她还跟着营地里的老药师学习辨认处理各种带着剧毒或微弱灵气的草药,小小的身影穿梭在药庐间,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有时,她也会安静地待在玄策武旁边,看他修补和布置那些简陋却精妙的防御阵法,将那些晦涩的阵纹默默记在心里。
观察,学习,积累。
她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一切能够让她变强的知识。
天书老伙计不在了,白泽也不在了,几乎都和自己断开联系了,以后升级打怪,全靠自己摸索了。
夜,深沉如墨。
归墟营地大部分人都已沉入不安的睡梦中,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低沉号角,证明着此地尚未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