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鹤鸣是在寝宫中见过陈肃的。
陈肃当天就从京城离开了,他没有回中州城,而是换了一身行头赶去了渭南。
“陈肃已经去了渭南,宫里我们也不能不设防。”,柳玼咬着糕饼,她从菀姨娘那边带来的玉佩经过核实,确实是晋王手下往来通信用的,只是还不能用此调动晋王的兵马。
不过,有了这个玉佩也能排查一下朝廷之中或者后宫之中,谁是晋王的人。
“我已经叫人暗中搜查,这些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费些时间。”,商鹤鸣擦了擦柳玼嘴角的糕点碎渣,这些日子,柳玼也为了他操心了不少,看着很是疲惫。
大概是与商鹤鸣相处久了,现在商鹤鸣偶尔做出些亲昵的举动,柳玼倒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有时候甚至会下意识等着商鹤鸣替她擦擦嘴或者给她夹夹菜。
“前段日子说的陈林的事情呢?怎么没有动静了?”,陈佳打着照顾何沅的由头住在何家,何张氏派人来说,何沅恢复的越来越好。
林夫人这下走的更频繁了,又是来看陈佳又是来看何沅,她是变着花样的往何家的后院走。
“这些日子科考,总得等云炘科考后了。”
云炘已经进了考院,这一进总得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出来。这对云炘对何沅都是顶要紧的事情。再多的变故都得再等等。
夜里,柳玼准备睡觉了,才进了被褥就听见外头有人急吼吼地跑了过来。
“冬临,陛下睡下了吗?”,是十九的声音。
冬临才伺候了柳玼出来,这个时候商鹤鸣还在沐浴呢。
“还没有,你有急事与我说罢,我进去通传一声。”,冬临看着十九十分着急的样子,想着大概是很急的事情,她想了想叫十九先在屋外头等着。
“娘娘,十九来了。”
柳玼在屋里听得清楚,商鹤鸣在里屋沐浴,冬临从没有近身伺候过,有些不敢过去。
柳玼让冬临先带十九进屋来,她去里屋找商鹤鸣。
“陛下,十九有急事找你,大概出什么事情了。”,柳玼走了进去。
商鹤鸣躺在浴桶里打着盹,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伸手将一边的衣服拿了过来。
柳玼见状拿起身边的帕子递给商鹤鸣擦身子,一双眼是哪里也不敢乱看的。
商鹤鸣的头发还挂着水滴坐在椅子上。
十九脸上有些脏污,说道,“陛下,考院走水了。”
考院正是考试的时候,即使是走水轻易也不能开门的。可是看着十九的样子,看来考院里有人开门了。
新晋的考生没有根基,这次考试本该是商鹤鸣替换朝中可疑之人的好机会。
可是这次失火了,甚至考院的门都打开了,这就意味着这次的考试都作废了,也意味着云炘这次考试失利了。
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科考,除了安排了礼部工部还有翰林院的几位大人以外,更是安排了禁卫军。
可还是出了意外。
商鹤鸣眸色暗淡,这绝不是一场意外,这是有人故意的。
“可有抓着纵火的人?”,柳玼问道。
十九点了点头,考院里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巡逻,若有任何异常总能第一时间发现。
这次是一位考生打瞌睡不小心将试卷点燃,这本不是什么大动静,可是也是赶巧了。
这位考生的灯油泼在地上,可巧就有一块棉布耷拉在地上,这火就顺着棉布蔓延了整个隔间,更是烧到了别的考生处。
火势越来越大,巡逻的人找来了水桶灭火。
也是这个时候有人趁乱打开了考院的大门。
十九赶过去的时候,考院的大门打开。
考生们都是知道规矩的,即使火烧到了自己隔间里也是生等着人来灭火,根本没有出门。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考院的大门开了。
他们苦读多年都荒废了。
“那位考生来自晋州城,我已经打探过他的底细,家中的祖辈本是农民出身,父辈出了个教书先生,他也是自幼读书,这是他第二次科考。”
“晋州城?”,柳玼想起了那座铁矿,自齐家倒台以后,这铁矿的管事没了主人家,商鹤鸣的人入主以后倒是十分顺利的。
可也没听说与晋王有什么关系。
“晋王的封地就在晋州城附近,晋州多铁矿,晋王能够私造兵器也是占了这个好处了。”,商鹤鸣说道。
“那这个考生是晋王的人吗?”,柳玼问道。
十九摇了摇头,这位考生事发后就立马喊来了人,不但自己不敢乱动,还安抚周围的人不要乱动,不要坏了考试的规矩。
“十九,除了将考院所有人都查一遍,奴隶杂役不论今夜是否值班都查一遍。”
考院除了考生考官,就是奴隶杂役也是出不了门的。一应吃食用品都在开考前备好了,多方查验过出不了错。
考院自里头锁门,考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晋王说过,他的人长久没有他的消息一定会杀过来,商鹤鸣原本还准备从晋王封地下手,不想晋王的人已经先到了京城了。
“陈林本就因为丢失了玉佩惴惴不安,何家对外说何汐暴毙后,他更是不敢动作了。”,柳玼想,如今她们知道的只有陈林,若要激晋王的人出来,陈林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商鹤鸣看着柳玼亮晶晶的眼睛,他想柳玼是有了主意。
“陈林如今没有玉佩无法与晋王的人通信,他算是弃子。今夜考院失火,陈林一定也能猜到是晋王的人做的。”
柳玼狡黠一笑,“若是陈林那儿也着火了,陛下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是晋王的人要灭口,彻底放弃他这个棋子。”
“他自是十分珍重自己的,他只会想办法立功,将自己摘出去。”,商鹤鸣冲着十九示意,“叫上十七,去陈家放个火,莫要真的伤了人。”
夜里,考院的火灭后尚且热闹着,城中点点火光自陈家后院燃起,其火势之大如同火龙一般将陈林的屋子吞没。
陈林被下人护着逃了出来。
陈林十分狼狈,正是好睡的时候,浓烟差点将他呛死,这分明是有人要他的命。
陈林看着不远处尚有浓烟飘摇的考院,眸色晦暗,他的心里有了自己的答案,他袖下的手握成拳。
他想,既然晋王不仁,他又何必讲究什么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