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舟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以为我做的这些,都是因为你的能力?”
“不然呢?”黎鸢扬起下巴,眼神坚定,“你敢说,在我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S级玩家时,你会正眼看我吗?你敢说,如果我没有和神树共鸣,没有拿到SSS级评价,你会对我这么好吗?”
宇文舟再次陷入沉默,他无法否认黎鸢的话。
在黎鸢崭露头角之前,他确实没有注意过这个普通的女孩。
他的骄傲和自负,让他只关注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看到宇文舟的沉默,黎鸢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宇文舟,你不用再解释了,我能理解。就像小说里那样,死神爱的从来都不是普普通通、却能陪在他身边的朱砂痣,而是那个能让他感到威胁、感到好奇的、无所不能的白月光。”
“你对我,恐怕也是如此吧。你爱的从来不是普普通通的我,而是那个越来越强大、越来越让你无法掌控的我。因为只有超出掌控的东西,才能够激发你的征服欲。”
宇文舟虎躯一震,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要害。
他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映出的是他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想反驳,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厨房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冰冷的瓷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良久,宇文舟终于抬起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师父,你说得对,我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你的能力才关注你。我承认,我有私心,有算计……”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黎鸢的眼睛,眼里充满复杂的情感。“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你。不是因为你的能力,而是因为你这个人。你的倔强,你的善良,你的坚韧……这些都让我为之心动。”
黎鸢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呵呵,宇文少爷,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对别人说吧,我不会再相信了。”
她转身想走,被宇文舟一把抓住手腕。
“黎鸢,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我承认我有过偏见,有过算计。但我现在说的是真的!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黎鸢回头看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宇文舟,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弱小的时候你可以无视我,但是不可以在我脆弱的时候反复试探我的底线。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过去……你没有资格提,更没有资格用我的软肋要挟我,甚至把它当作刺向我的刀。”
“我黎鸢,不受任何人控制。男女老少,谁也不惯着。”
这些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宇文舟的心上。
他看着黎鸢眼中的失望和疏离,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是自己亲手毁掉了黎鸢对他的最后一点信任,不是她没给他机会,而是曾经有过太多次机会,但都被他浪费了。
慢慢地,他松开了手,用气音说道。
“对不起,黎鸢。是我不好……”
黎鸢不在意地冷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说完,她跨出门框。
青年泛红的双眼映出她冷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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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闹剧就像是一根刺,深深扎进黎鸢的心里,让她彻夜难眠。
直到天开始蒙蒙亮,才稍微睡了一小会儿。
“黎小姐,黎小姐,该起床了。”
黎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两个穿着统一素色短打襦裙的少女站在床边。
“黎小姐,我们是少爷特意派来伺候您梳洗的,我叫月见。”左边的少女扎着双丫髻,眼睛像弯弯的月牙。
“我叫半夏。”右边的少女梳着单马尾,脸颊上有颗俏皮的小痣。
黎鸢坐起身,揉了揉还有些发懵的脑袋。“啊?你们……”
“少爷说您昨天累着了,特意让我们来好好伺候您。”月见手脚麻利地展开床尾的锦被,“黎小姐,您先洗漱,我们已经为您备好了温水和护肤品。”
半夏捧着一套崭新的月白色襦裙走上前,眼睛亮晶晶的。“黎小姐,您看这套衣服好看吗?是少爷亲自挑的,说您穿月白色最衬肤色。”
黎鸢看着眼前两个活力满满的少女,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在宇文家古宅,她见惯了面色肃穆、言行拘谨的仆人,像月见和半夏这样活泼的倒是少见。
“你们多大了?”黎鸢看着镜中替自己挽起松髻的月见,忍不住问道。
月见噗嗤笑出声:“我十六,半夏十五,都是家主从旁支选来伺候少爷的。”
说着,她偷偷瞄了眼黎鸢的反应,“少爷特意交代,要把您打扮得像‘神树赐福的新娘’呢。”
黎鸢手一抖,差点碰倒妆台上的玉簪。“别听他胡说,我就是来参加祭祖的普通客人。”
半夏眨着大眼睛凑到黎鸢耳边,呼出的热气痒得她缩了缩脖子。“客人哪能住西跨院的流苏阁?那可是宇文家未来主母才能住的地方呢。”
黎鸢梗着脖子,冷哼一声。“他就是看我可怜。”
话音刚落,铜镜里忽然映出月见憋笑到颤抖的肩膀。
半夏捧着胭脂盒往前凑了半步,“黎小姐可不知道呢,昨儿半夜少爷还在书房翻箱倒柜,把太奶奶传下来的鎏金步摇都找出来了,说要配您今天的襦裙。”
黎鸢如坐针毡,脸红地狡辩:“他…他那是怕我给宇文家丢脸。”
“才不是呢!”月见突然提高嗓门,“前几日三夫人家的表小姐来做客,少爷连正眼都没瞧过,可昨儿您在厨房跟他说话时,我们躲在廊下看见——”
“月见!”半夏慌忙捂住同伴的嘴,却晚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