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蓝色的光芒如液体般从顾景辰的瞳孔溢出，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他的身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重组声，背后刺出三对半透明的虫翼，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景辰！\"林夕伸手想触碰他，却被秦御风一把拽到身后。
\"别过去！\"秦御风的枪口在冥西泽和变异体之间快速切换，\"他已经完全变异了！\"
顾景辰——或者说那个曾经是顾景辰的生物——缓缓站直身体，接近三米高的身躯几乎顶到通道顶部。
他的左臂已经完全结晶化，边缘锋利如刀，右臂还保留着人类形态，但皮肤下荧蓝色的血管正以诡异的方式脉动。
林夕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白色实验室里，她被固定在手术台上，摩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是最特别的，林夕。只有你能承受诸神的基因。\"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突然挣脱秦御风的手，朝变异体走去。
\"林夕！\"秦御风厉声喝道。
\"你疯了？他现在会撕碎任何靠近的——\"
变异体猛地转头，荧蓝复眼锁定林夕。
下一秒，它却做出了令所有人震惊的动作——单膝跪地，结晶化的左臂横在胸前，如同骑士向君主行礼。
林夕的指尖触碰到变异体额头，那里的甲壳温热而柔软。
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深海般的实验室，浸泡在营养液中的胚胎，以及刻在玻璃舱上的编号——K-001。
\"你是......第一个。\"她的声音颤抖，\"摩根用我的基因创造了你。\"
变异体发出低沉的嗡鸣。
秦御风抓住机会连开三枪，整个地下通道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机械合成的女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最终协议启动。重复，最终协议启动。】
天花板突然裂开，数十个圆柱形培养舱从天而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林夕惊恐地发现，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与顾景辰相似的变异体，只是发育阶段不同。
\"克隆军团......\"秦御风咒骂一声，对着通讯器大喊，\"A组立即爆破东侧通道！b组准备神经毒素弹！\"
冥西泽疯狂大笑：\"没用的！摩根早就料到你们会来！\"他挣扎着举起一个金属注射器，\"知道为什么叫'钥匙'吗？因为她的脑波能激活整个K系列！\"
林夕突然明白了一切。
上辈子记忆中她逃出实验室，那个实验室就是林婉儿跟冥西泽去救她的地方，摩根曾在她后颈植入某种装置。
那不是追踪器，而是控制终端——她本身就是整个变异军团的中枢控制器。
变异体顾景辰突然暴起，结晶左臂如闪电般刺向冥西泽。
但就在尖端即将贯穿对方喉咙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爆炸的冲击波将所有人掀翻。
林夕重重摔在地上，视线模糊间看到秦御风扑过来护住她。
变异体张开虫翼形成屏障，挡下了大部分飞溅的碎片。
\"坚持住！\"秦御风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支援马上就到！\"
但林夕知道来不及了。
培养舱的玻璃正在龟裂，里面的变异体一个接一个睁开眼睛。
更可怕的是，她感觉到某种诡异的联系正在建立——就像有无数根针同时刺入大脑。
\"啊！\"她抱住头蜷缩起来，海量数据流如洪水般涌入意识：每个变异体的编号、能力参数、甚至它们的饥饿感......都在她脑中清晰呈现。
冥西泽爬向最近的控制台，鲜血在身后拖出长长的痕迹：\"启动......强制链接......\"
变异体顾景辰发出痛苦的嘶吼，突然转身将林夕扑倒。
他的复眼疯狂闪烁，人类形态的右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而结晶化的左臂却僵在半空，像在与某种无形力量抗争。
\"景辰......\"林夕艰难地呼吸，泪水滑落，\"我知道......你能听见我......\"
她的血液顺着变异体的指尖滴落，那些荧蓝纹路再次逆向流动。
这一次，变化更加剧烈——顾景辰右半身的人类皮肤开始浮现出古老的银色符文，与林夕太阳穴上突然显现的纹路一模一样。
冥西泽的狂笑戛然而止：\"原生印记？！摩根从来没说过......\"
秦御风抓住机会一枪击中他的肩膀，但为时已晚。
控制台的屏幕亮起刺目的红光：
【强制链接完成。K系列进入战斗模式。】
所有培养舱同时爆裂，数十个变异体如潮水般涌来。
林夕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却听到一连串肉体撞击的闷响。
睁开眼，她看到顾景辰的变异体挡在前方，结晶左臂贯穿了最先扑来的三个同类。
更令人震惊的是，其他变异体突然停止攻击，开始互相撕咬。
\"他们在......抗拒控制？\"秦御风不可置信地低语。
林夕突然明白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将流血的手掌按在顾景辰背部的虫翼上：\"听我说，你们都是被强迫的......我能感觉到你们的痛苦......\"
银色的符文从接触点扩散，很快覆盖了顾景辰整个背部。
其他变异体也陆续停下攻击，转向林夕，复眼中闪烁着困惑的光芒。
冥西泽歇斯底里地捶打控制台：\"不可能！绝对服从是写入基因的！\"
\"但你忘了......\"林夕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银色符文在她全身蔓延，\"他们最初的基因来自谁。\"
整个地下空间开始震动，墙壁上的混凝土剥落，露出后面巨大的生物培养装置。
林夕终于看到了真相——那是一个足有五层楼高的巨型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与她长相完全相同的成年女性，无数管线连接着她的脊椎和后脑。
\"这才是......真正的我？\"林夕踉跄后退。
秦御风一把扶住她：\"是克隆原体！摩根用她作为所有实验体的基因蓝本！\"
冥西泽疯狂敲击着控制键：\"既然控制不了，那就全部销毁！\"他按下最后一个红色按钮。
警报声震耳欲聋：【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60秒。】
变异体顾景辰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所有同类同时转向巨型培养舱。
他们的虫翼以特定频率振动，在空气中形成可见的波纹。
\"他们在......唱歌？\"秦御风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林夕的泪水夺眶而出：\"不，他们在唤醒她。\"
培养舱中的女性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与林夕完全相同的眼睛，却蕴含着数千年的沧桑。
随着她的苏醒，整个地下基地开始崩塌，混凝土和钢筋如同活物般扭曲变形。
冥西泽终于露出恐惧的表情：\"诸神在上......我们到底释放了什么......\"
银发女子隔着培养舱玻璃与林夕对视，嘴角浮现出神秘的微笑。
她没有说话，但林夕脑海中清晰地响起一个声音：
\"是时候回家了，孩子。\"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一道银光从培养舱爆发，吞没了整个地下空间。
林夕最后看到的，是变异体顾景辰用虫翼将她完全包裹，以及秦御风拼命伸来的手......
然后，世界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