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乎的是跟在折子后面的香火钱罢了。”
“这些钱给钱州府送去后，我们手里可就真没什么积蓄了。”
“不要紧，金银本就是身外之物。
马上秋收了，我们只要收上来足够的粮食，引诱羌羯族那些莽夫，攻下兴辽城。
到时候钱半州这么多年搜刮的金银，还不都是我们的！
哎哟！”
正说到兴奋处，赵高池突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怎么了大人，肩膀又疼了？”
“是啊，老毛病了。
尤其是秋冬，不好过啊。
我身上这点老毛病，除了自己，也就只有你知道了。”
“都是当年被杨靖这个狗东西害的！
不过很快我们就能够跟他叫板了！”
“还得多谢你啊，老孙。
一晃眼，你我二人在一起十多年了。
等到咱们拿下兴辽城，富贵共享！”
“大人说的哪里话。
我孙寿疆这辈子唯一佩服的人就是你。
咱们二人从老家出来这十多年里，我何时向你讨过富贵？”
“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给啊。
否则我亏欠你的就太多了。”
“大人你今天怎么这么矫情。”
“哈哈……可能是老了吧……”
孙寿疆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再三权衡，他还是问道：
“大人，真的把金凤阁给夏秋冬了？”
赵高池淡淡一笑，道：
“在我看来，金凤阁就是一块肉骨头。
骨头嘛，就要起到骨头的作用。
用金凤阁麻痹夏秋冬，让他以为咱们重视他，至少麻痹住他。
等我身上的毒一解，就让鹿祭司做法要了他的命！
到时候，夏府的那些姑娘们都给你。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她们当中可是有会暗器的，还有会下毒的，你可得好好调教调教。
另外，岁数大了，注意身子骨啊。”
孙寿疆眼神中透出一抹欲望的光芒，但嘴上还是说道：
“在下不敢独享！”
赵高池眼中浮现出一丝不甘，道：
“你我之间还客套什么。
你也知道我在牢里落下的病根，我……”
赵高池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马上就要开始收粮了。
这个节骨眼上，我是真怕夏家哪天突然抽风，搞什么行侠仗义。
坏了咱们屯粮的大事就麻烦了。”
孙寿疆点头道：
“还是大人有远见。”
“还有，金凤阁这块骨头，最后是被夏秋冬吃了，还是被申屠勇吃了，对我们来说都无所谓。”
孙寿疆闻言有些疑惑道：
“您不是要锻炼申屠勇吗？”
赵高池轻蔑一笑：
“呵呵，他俩谁赢了，我锻炼的就是谁。
如果申屠勇赢了，那就说明这小子有些能力，也算是个人才。
等咱们打下兴辽城，正是用人之际，到时候便可以放心用他。”
“若是他输了呢？”
“若是输了，我全当养条看门狗。
毕竟他还挺能打的。”
“大人真是宅心仁厚。”
“对了，那个宋智山啊，你可悠着点。
那小子动静也太大了，吵得我睡不好。”
……
“二姐，你认识申屠勇？”
回夏府的路上，夏秋冬问道。
天璇说道：
“哼！当然认识。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是这一年里老爷病重，他早就被我们送走了。”
“哦？”
夏秋冬没想到竟有这种事情。
他顿时来了兴致，问道：
“这么说来，申屠勇是坏人了？”
“他经营青楼，能是什么好人？”
“唉，二姐可别这么说，明天开始我就经营青楼了啊。”
“金凤阁能落到咱们手里，也算是里面的姑娘们命好。
你是不知道，之前申屠勇掌管金凤阁的时候，里面的姑娘有多惨！”
“哦？说来听听？”
“哎……金凤阁的姑娘，大致可以分三类。
第一类就是官妓，他们都是获罪官员的家眷，有妻妾，也有女儿。
官妓在帝京最多，其次就是各个州府城市，小城市几乎没有。
咱们邺城有两个，便成了新鲜玩意，谁都想尝一尝。”
“哦？别的小城市没有，邺城怎么有的？”
“这两个官妓也是邺城人，是前任郡守王知寒的女儿。”
原来如此。
他记得谁说过，王知寒因为没斗过宫济天，被满门抄斩了。
没成想，宫济天故意留下他的两个女儿做官妓，真是歹毒。
“第二类就是民妓，是百姓中为了生计自愿做妓女的人。
这种在整个大梁朝都几乎没有。
因为百姓中的女娃，即便是活不下去了，也都会将自己卖给有钱人家做婢女，不会将自己卖到青楼去。
这第三种嘛，在金凤阁中最多，就是被申屠勇从流民中强行掳来的。
前两种虽是青楼女子，但还能给自己赎身。
可最后一种，连卖身契都没有，就只能在青楼里一直……”
天璇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夏秋冬已经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赎不了身，那最终命运如何可想而知。
可是……
夏秋冬觉得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于是问道：
“二姐，从流民中强掳女子进青楼不违反大梁朝律法吗？”
“强掳百姓为妓当然违反大梁律，但大梁律是靠地方官员执行的。
也就是说，在邺城，是否违反大梁律，之前是宫济天说的算，现在是赵高池说的算。”
“兴辽州府不管吗？”
话一出口，夏秋冬就觉得自己问的像是个傻子。
“你说钱半州？
这些可都是他的摇钱树，他支持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管？”
“那皇上也不管吗？”
“皇上或许会管，可首先你得能见到皇上。
不说他们都不知道皇城的门朝哪开。
就算他们知道，流民啊，哪来的路费去帝京城告状？
别说流民了，邺城里这么多百姓，包括那些土豪乡绅，去过帝京城的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果然是只手遮天啊，赵高池的权利太大了。”
“所以啊，很多帝京城的官员都花大价钱给官调司，求外派到各地州郡做土皇帝。
一地郡守虽然品级不高，但权力可是比帝京城里三品四品的官大得多。
日子自然也滋润很多。”
二人边聊边走，突然，天璇猛地一回头。
这一下把夏秋冬吓了一跳。
他也跟着天璇回头看去，只看到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路边叫卖的摊贩。
“二姐，你这是……？”
“少主，我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