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音,都不用回头看,罗旭便能猜到是谁。
他翻了翻眼皮,单手撑着脑袋瓜子道:“这大清早的,也不知道谁这么没眼力劲儿,打断别人说话!”
踢里踏拉……
拖鞋趿拉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而王承镛也是笑呵呵地走进了屋子。
只见他把鸭舌帽一摘,露出从来不怎么整齐的花白头发,笑道:“爷,您说现在的晚辈是不是越来越没规矩?长辈儿来了,不热情不说,还嫌弃上了!”
方敬远闻言看了一眼罗旭,缓缓点头。
“我看还真是。”
“诶?爷,这我可得批评您一句,最近您有点拎不清远近亲疏了啊!”
罗旭歪着嘴道,随后看向王承镛:“吃了吧?这儿没你早点!”
“谁说的,这不有煎饼果子吗?”
王承镛也不理会,笑着走上前,便把老爷子剩下那半套煎饼拿了起来。
“岁数大了,半套够了!”
罗旭深吸一口气,也算是拿这老家伙没辙了。
结果老爷子也没透个底儿,自己还少了半套煎饼。
正在这时,罗旭的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王天来!
嗯?
王哥怎么会这么早打电话过来,难不成金家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喂,王哥!”
“大旭,我问你个事儿,咱们聊天时你常提起的老爷子是不是姓方,叫方敬远?他家昨儿是不是失窃了?”
罗旭当即一愣。
卧槽!
没报案啊!
王哥怎么知道的?
冷静了一下,他立刻走出屋子,来到了院子里。
“王哥,你怎么知道的?我没报案啊!”
“你是没报,今儿天没亮就有人来自首了!”
“自首?”
罗旭俩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赵凌柯吗?
他到底唱的哪一出?
“对,一个叫段峰的人,说是受人指使偷了东西,由于金额过大,派出所那边直接诶上报了分局;我今儿不到七点就过来了,结果一看地址,加上对方直接报出了失主信息,立马就给你打电话了。”王天来道。
罗旭真是懵了,段峰自首?还说受人指使?
这事儿……怎么都拧着来呢?
“王哥,他说没说是受什么人的指使?”
“叫赵凌柯,我查了,挺有钱的,在天州开了几家4S店,我们已经派人去拿人了。”
听到这话,罗旭沉默了半晌,似乎感觉到,赵凌柯在下一盘大棋。
只不过自己暂时还看不明白,他这一步,到底是在将谁的军。
“行,我知道了王哥,如果你们把人抓了,我能去问问吗?”
“按理说不行,但如果老爷子委托你来,是可以见面的。”王天来道。
罗旭点点头:“得!那多谢了哥,这事儿我得请客!”
“少来,你先去问问老爷子,是不是丢什么东西了,核实之后等我电话!”
“好,我马上去问!”
挂了电话,罗旭点上了一根烟。
他当然不用问老爷子了,丢的什么他本来就知道。
接下来,就要等王天来的电话了,如果真把赵凌柯抓了,这事儿还特么真悬了。
掐灭了烟,罗旭起身便又走进了屋子。
一进门,罗旭便道:“爷,壶找着了!”
听到这话,方敬远刚蒯起一勺老豆腐的手,突然悬在了搬空。
而一旁的王承镛愣了一下:“壶?嘛壶?”
罗旭也知道老爷子已经把事儿和王承镛说了,也就没瞒着,旋即将昨儿盗窃的事儿说了一遍,并且告诉方敬远对方竟然自首了。
当然,在这之中,他并未提及赵凌柯,倒不是在老爷子面前藏着掖着,只是他始终觉得这事儿有点拧巴,恐怕要等和赵凌柯在警察局见面之后再做定论!
王承镛听完,只觉脑袋瓜子发麻。
贵妃子母钟的壶丢了?
他猛地看向方敬远。
方敬远的动作还在持续,一勺老豆腐就没往嘴里送,不过目光之中,却似乎闪动着智慧。
片刻,老爷子缓缓放下了勺子,抬起头看向罗旭。
“孙子。”
“爷,您说。”罗旭睁大了眼睛凑上前,一脸恭敬。
“江湖上……仁义当先,有些事儿差不多就得了,别把人往泥里面按,懂吗?”
听着老爷子这貌似不着边际的话,罗旭不禁愣了一下。
老爷子这是在说段峰?或者赵凌柯?
按理说,对方偷了他的壶,他不应该生气吗?
沉吟了几秒钟,罗旭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
“爷,我懂了,那我先去办事!”
方敬远没说什么,只是朝外摆了摆手。
“王爷,我撤了!”
“滚吧!滚吧!”王承镛也是学着老爷子的手势,对罗旭摆了摆手。
“得!二位慢慢吃!”
说完,罗旭转身便跑出了院子。
虽然王天来还没来电话,但罗旭这会儿需要时间来好好将事情捋顺一下。
“爷,我好像看明白了。”
罗旭走后,王承镛咬了口煎饼,道。
方敬远微微一笑:“说说?”
王承镛将煎饼撂下,起身看了看床头的那把壶:“这壶不对!”
方敬远点头不语。
“丢的那把……也不对!”王承镛满怀期待地看向方敬远。
方敬远笑了。
“哈哈哈,我就说,大旭这小狐狸,可跟您这老狐狸比不了!”
王承镛见方敬远笑容,便知自己是猜对了。
方敬远指了指窗台上的半瓶酒。
王承镛立马道:“嗨,大旭刚走,您就让我开后门啊?大早上的,别喝了!”
“整一小口。”方敬远道。
王承镛也是没辙:“得,给您倒个杯底儿,咂摸咂摸味儿得了!”
说完,他倒了两个杯底儿,自己也咂摸了一口。
方敬远一饮而尽,闭着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
片刻之后,他才睁开眼睛,缓缓开口:“这小子精,仿了一把给我,就是防着偷呢,可老子一看……工不错,但还是差点手法,他那个壶,要是真到了赵家,瞒不过去!”
“赵家?昨儿黑灯瞎火的,您看着人了?不对啊,来的肯定是小辈儿,您怎么肯定是赵家?”王承镛有些纳闷。
“镛子,我问你,他们拿了壶,为什么今儿还自首?”
方敬远盯着王承镛问道。
王承镛想了想,抱了个拳:“这得您指教了!”
方敬远耸肩一笑,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东西不在我这儿了,只有昭告天下,才不会再有人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也就没人找大旭的麻烦了。”
王承镛闻言倒吸了一口气。
“听明白了,这壶被偷了,其实爷您心里也踏实,因为没人再来打扰您了,而对方……则是在保大旭?我想起来了,大旭跟赵家小子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