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战栗顺着脊椎窜上后脑勺，陆彻如坠冰窟的意识突然清明。
他大口喘息着，额角的冷汗滴落在手背，眼前夏悠然担忧的面容逐渐清晰——她的眉眼间没有腐烂的裂痕，瞳孔里也没有猩红的血丝，与幻觉中扭曲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终于回来了。”裴砚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带着那不变的戏谑和玩世不恭。
陆彻这才意识到，自己竟从未如此渴望见到这张欠揍的脸。
若不是这个突然出现的身影，他恐怕会永远困在那个被恐惧吞噬的意识深渊里。
他忽然有些相信裴砚之前和他说过的一句话：我在这里，是因为你想见到我。
“谢谢你。”陆彻无力的向后瘫倒在座位上，口中说道。
面前的夏悠然发觉他的双手不再颤抖，心中的担心稍定。
对于陆彻的谢谢，她只是简短的回了句：“没事就好。”
而那边的裴砚此时已经从座位上起身，打量了一下机舱内的环境，然后自来熟的从机舱储物柜中取出一瓶酒。
他得意的朝陆彻晃了晃手中酒瓶，然后发问道：“你刚才是在......谢我吗？”
陆彻疲惫的点点头道：“是的。”
正在努力开酒瓶的裴砚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夸张地捂住胸口：“真的？天啊，这是陆彻在对我道谢吗？你能再说一遍吗？我要录下来当手机铃声！”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手机。随即表情夸张的朝陆彻示意：“喂，来啊，来啊！再说一遍！”
陆彻望着裴砚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嘴里不自觉的喊出一句：“滚！”
机舱内的光线渐渐稳定下来，窗外是平稳的云层，仿佛刚才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噩梦。
“所以，刚才那些幻觉......”陆彻揉了揉太阳穴，“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砚终于拧开了酒瓶，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下巴滑落。
他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挑眉道：“你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
“什么意思？”陆彻皱眉。
“我说过，我只是你想见到的存在。”裴砚晃了晃酒瓶，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上留下痕迹，“就像你梦里的角色，能告诉你什么，取决于你自己知道什么。”
“你是说......那些丧尸，那些场景，都是我潜意识里的恐惧？”陆彻的声音有些干涩。
裴砚耸耸肩：“怎么说呢？虽不中亦不远矣。不过......”他突然凑近，近到陆彻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有些东西比恐惧更复杂。就像那枚硬币。”
“硬币？”陆彻猛地坐直身体，“对了，上次你给我的黄色硬币去哪了？我明明放在......”
“嘘！”裴砚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从来没给过你什么硬币，小陆彻。那个东西，一直都是你自己拿出来的。”
陆彻感到一阵眩晕。他下意识摸向口袋，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圆形物体。当他掏出来时，那枚泛着奇异光泽的黄色硬币正安静地躺在他手心。
“这不可能......”陆彻喃喃道。
裴砚大笑起来，笑声在机舱内回荡：“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他忽然收敛笑容，表情变得认真，“有些真相，你必须自己找到。我能做的......”他指了指陆彻的心脏位置，“只是帮你敲敲门。”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陆彻凝视着手中的硬币，它表面刻着陌生的符文，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突然之间，陆彻意识到什么，他抬头望向正在大口喝酒的裴砚，“裴砚，这枚硬币是不是......”
已经喝了大半瓶酒的裴砚似乎有些醉意，他突然再次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嘘！陆彻，永远不要把你心里所想的说出口。”
“记住，永远！”
他的眼光投向陆彻，目光中突然有些欣赏的意味：“但是我知道，你意识到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近乎癫狂：“这才是个好问题！”
这句话虽然癫狂，但异常认真。
就在陆彻与裴砚对话之际，旁边的的夏悠然早已被眼前陆彻的举动吓了一跳。同样被吓到的还有蜷缩在角落的赵听澜。
陆彻这是怎么了？幻视？还是精神分裂？为什么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表情变化还这般真实且精彩？
特别是角落里的赵听澜，此时肠子都悔青了。
自己只不过是想傍条大腿，可不是想傍个神经病！
“陆彻，你还好吧？”夏悠然急切呼唤着陆彻。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裴砚。”陆彻抬起头，眼神坚定，“谢谢你。真的。”
裴砚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慢慢放下酒瓶，目光深邃地望着陆彻：“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真心实意地需要我。”
“不过，我可不会随叫随到。毕竟......”他眨眨眼，“你才是——天选之子！”
陆彻惊讶的望向裴砚，因为之前他一直自称天选之子！这次，居然亲自将这个称号送给了自己。
裴砚朝他无辜的耸耸肩：“别看我。你的目的地快到了。”他用拎着酒瓶的手指了指窗外。
陆彻循着他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地面上不再是漆黑一片。
在夜色笼罩的地平线上，东方明珠塔闪烁着刺目的红光，魔都的外滩方向腾起巨大的蘑菇云，无数曳光弹拖着尾焰划破夜空。
“所以，接下来我该怎么办？”陆彻向裴砚询问道，但转头后却发觉裴砚已经没了踪迹。
储物柜里的酒瓶完好无损地摆放着，仿佛从未被动过。
只有口袋里硬币的凉意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你还......”陆彻无奈的撇撇嘴，“你还什么都没说清楚呢......”
哎！每次都这样。
“陆彻，你还好吧？”夏悠然还在试图唤醒陆彻，喊声已经带有些哭腔。
陆彻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存在，若是他出了事，那一切都完了。
好在下一刻，陆彻回应了她：“我没事。”
陆彻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夏悠然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让所有机器人做好战斗准备，我们马上要到达目的地了。”
夏悠然茫然的望向陆彻，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陆彻朝她示意，望向窗外。
夏悠然看向窗外，此时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
正在她诧异之际，远处突然显现一道亮光。
“轰！”巨大的爆炸升腾起耀眼的光芒，轰鸣声随即而至。
借助爆炸声，夏悠然看清了刚才那道亮光的来源。
东方明珠塔！
魔都，就在眼前！他们......还在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