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买的东西并不多，前后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初九就已经走回到县外拖拉机的地方。
这会儿的太阳已经顶着头皮晒，让人眼发昏。
挪到树荫下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江婶子拿着几个大包袱往这边走。
“婶子，我帮你拿一些吧。”初九赶紧迎上去，接过两个包袱。
入手倒是不沉，不过外头用粗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也没瞧出来是什么。
江婶子喘着气，但瞧了眼她那小身板，立马推辞道：“哎呀，不用不用，这点玩意儿又不沉。”
等将包袱都放上拖拉机后，江婶子才叉着腰休息。
回村的路上，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过去，“给，鸡蛋糕，集上遇见刚出炉的，可甜了。”
望着江婶子那不容推辞的热情，初九知道，这是因为江淮的缘故，也就没有丝毫扭捏的便道了谢收下。
到了村口，两人下车后分开。
初九回到家时，招男正趴在自己屋里的书桌前，翻看着之前编写教材时被pass掉的部分。
见到她回来，小姑娘立刻蹦起来：“姑姑！”
初九将买来的几样东西都拆开，示意招男拿去试试看合不合身，因为怕县里集上人多，自己带着一个孩子不方便，就没带她一起去，尺码都是大概预估出来的。
见到新衣服，招男的眼睛都亮了，小心翼翼地接过。
她跟初九的眉眼有几分相似，脸上不像其他孩子一样有稚嫩的婴儿肥，倒衬得五官更加立体，不难看出长大后也是个漂亮的。
等换上之后，倒真是应了人靠衣装那句话。
又把剩下几套都一一试过后，初九才将它们叠好放回衣柜。
至于招男身上那一套，见她新鲜劲还没过，就没让她脱下来。
吃午饭时，大堂嫂也瞧见女儿身上的新衣服，撇了撇嘴，“一个赔钱货而已，还穿上新衣服充面子了，真是穷大方！”
“我是不是穷大方不知道，但总比跟着有的人连衣服都不给穿的好。”
“你！”大堂嫂一拍桌子就要起身跟她理论。
招男吓的条件反射般抖了抖身子，接着轻轻扯了一下初九的衣角。
初九也没去管那头已经火冒三丈的人，低声安慰着小姑娘，“放心，姑姑有钱，咱们新衣服管够穿。”
说完，拍了拍她的头。
大堂嫂在对面只感觉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气得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见对面这俩人“母慈子孝”的场面，饭都没吃完，就一甩筷子，回了屋。
下午，知青所里，赵知柏也是一肚子气，但却敢怒不敢言。
二大娘继那天闹了一通之后，又来了，这回已经轻车熟路地去到他的宿舍里，连门都没敲。
“钱呢？这都几天了？”
赵知柏被她的开门见山和不要脸惊住，但还是赔笑着回答道：“婶子，我这信才寄回去没两天，一来一回路上最起码也要一周的时间啊。”
“真的？”二大娘满脸狐疑地看着他，“我告诉你，你可别糊弄我，要是不还钱，没你好果子吃！”
宿舍里，另一位男知青在睡午觉，一直都没醒，赵知柏知道，他其实是在偷偷听热闹。
“婶子。”赵知柏压低声音，几乎哀求道：“我保证，等收到信，我立马就给你送上门，你就再等我几天时间，好吗？”
“这还差不多。”
二大娘得了答复后，知道眼下也急不得，只能等，转头又看了眼屋里，确实没什么能拿走的东西后，才离开。
赵知柏将她那眼神看得一清二楚，还好长记性提前给收了起来，不然真是一点余粮都留不住啊。
……
到了初六前一晚，村长一家把媒人请过来，了解第二天的流程，还有看看准备的东西都够吗。
这媒人做了十几年的媒，也是第一次被江家这大手笔惊住，所有东西都是成套的，光彩礼，就给了一百八，要不是村长一再说别太张扬别太张扬，江淮还想再填一点。
还好家里就这一个儿子。
从江家出来，媒人才去到方家，跟方老太太说明天村长家要过来提亲的事。
这按理说方初九在京市还有养父母，这婚事应该也得通知那两位，可山高路远，她也嫌麻烦，跟这亲奶奶说也是一样的。
对于媒人的上门，方盼儿还以为是赵知柏请来的，当得知是找初九的时候，她惊得质问了好几遍。
“为什么是她？赵知柏没去找你吗？”
方盼儿毫无礼数地扯着嗓子吼，给媒人本来的好心情冲淡了几分。
还是老太太发话，让二大爷给她关进了屋。
二大娘这会儿可不管这些，她满心满眼的都是逃离村子，跟青梅竹马去大城市发展。
大堂嫂却又是生了一肚子气，这病秧子还真是命好，居然攀上了村长家，还不嫌弃她带个拖油瓶？
这么想着，肚子都有些隐隐作痛，被大堂哥扶着回了炕上。
老太太早就看出孙女和方家小子的苗头，她本就看好江淮，如今从媒人口中得知江家给的彩礼以及下聘的东西，满意的不得了，在问过初九的意见后，便允了媒人明早上门。
这一晚，初九被老太太叫到房中，这定了亲，后面就得准备婚事，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嫁去江家。
虽然都在一个村子，可到底不在家里了。
老太太心里五味杂陈，拉着她说了许多话，最后才让人回去，至于嫁妆的事，暂时没说。
她知道，以孙女的性子，现在说了，肯定又会跟自己推辞着不要，所以还是决定明天媒人到了直接就说出来。
回到屋里，招男也没睡，她看着初九，“姑姑，你要和江淮哥哥结婚了吗？”
“对啊，等明天之后，你可就不能叫他哥哥了，不然会被人笑话的。”
小姑娘歪着头，试探着问道：“那我该叫他什么？”
“叫姑父。”
招男点点头，但过了许久还是没睡着，翻来覆去许久后，黑暗中，初九侧过身子。
“男男，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