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房间里,乐昭隐约发现,陈景时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盯着那些短信,不知道在想什么,视线浓烈,嘴角勾起了一丝很好看的弧度。
她莫名有点不好生意,小声开口,“那个……你别看了。”
那些都是她在紧张时乱七八糟的解释,混乱还没什么逻辑,一连串的发那么多,现在想想真的很丢人!
但陈景时毫无反应,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专注且认真地看着那些短信,嘴角甚至还带着笑。
乐昭有些羞耻,赶紧走过去想劝他关掉,谁知却看到他正在挨个把那些短信截图收藏。
“!”
她倒吸了一口气,“陈景时,你,你变态啊你,你收藏这些干什么!”
他这才慢慢地回过头。
乐昭对上他的眼神,莫名打了个寒颤。
怎么说呢,在她的记忆中,陈景时一直都是平静的,就算伤心时也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但刚才那一瞬间,他的脸上有一种很疯狂的兴奋,像是在享受什么,但没等她看清就转纵即逝,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两人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乐昭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个……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虽然这个词很羞耻,但陈景时的情绪一直都淡淡的,她不得到确定的答案,真的会寝食难安。
陈景时打开了灯,坐在她面前点了点头。
乐昭松了口气,可接着亮起的灯光,却看清了沙发旁边放着的行李箱。
她吓了一跳,往楼上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你家有客人吗?”
他微愣,“没有。”
“那怎么会有行李箱?”乐昭越想越不对,猛地瞪了眼,“你要搬家吗?!什么时候?!”
“不是搬家。”
陈景时轻声回答,可没等她松下了一口气,就又听他说,“我要离开一阵。”
乐昭的脑袋一瞬间变得很乱,心想是不是因为她的那些话,可他也用不着要离开啊,离开又要去哪里?
好多好多问题挤在喉咙里,她反而一个也问不出来。
陈景时垂眸看着她,忽然转身时上了楼,半晌后才下来,手里抱着一个纸箱子,放在了桌子上。
乐昭好奇地凑过去,一打开顿时愣住了。
里面是他常用的辅导书和几本整理好的笔记,另一侧则是放着很多零食,但她看着眼熟,都是她平日里吃的那些。
“这,这是给我的吗?”
陈景时点了点头,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这才缓缓开口。
“……我要先回家一段时间。”
乐昭想起那天来接他的陈秘书,心里隐约有些紧张。
“是……因为留学的事情吗?”
“不全是。”
陈景时盯着她的脸,把所有的表情都收进眼中,继续说,“是家里有些事,保送考试已经结束了,留不留学,我还在考虑。”
她想说什么,但还没张嘴,就被他猜透。
“我会好好考虑的,考虑……自己的想法。”
陈景时很少会说这么多的话,他一直结果最重要,觉得沟通的意义不大,所以第一次试着去说出内心的想法,反而莫名的有些生疏。
“不管去不去留学,我短时间,应该都不会去学校了。”
他把箱子往前推了推,“这些东西都是补课时用的,应该对你有帮助,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当然不嫌弃!”
乐昭几乎脱口而出,宝贝似的把笔记本抱在怀里。
他根本不知道学校里多少人都想看他的笔记,怎么会嫌弃!
视线落到另外半箱零食上,她张了张嘴,“那这些是……”
陈景时咳了一声,别开了眼神。
“这是之前……给你买的。”
因为她之前每次补课都闹着要吃东西,所以他特意去清空了超市,也剩得每次都要下去买。
乐昭揉了揉鼻子,心中感动,又有点不舍。
“那我们这段时间……是不是就见不到了?”
陈景时看着她低落的模样,上前几步,抬了抬手,在空中僵了一会儿,最终落到了她的头上。
“我会经常回来的。”
她还是开心不起来,脸上的表情甚至更不高兴了,嘟囔着嘴。
“幸亏我今天来找你了,要是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这么偷偷走了?”
就像是当年一样。
陈景时微愣,半晌回答,“不会。”
乐昭哼了一声,“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啊……”她声音里都透着不舍,却倔强地不说挽留的话。
陈景时心底难涩,手指在身侧握紧。
他也不想离开。
那天陈秘书把他接走,毫无疑问,跟陈止兰见了面。
他清楚陈家眼下的局势,陈严霆和一众股东原本就对陈止兰手上那点股份虎视眈眈,现在因为他的加入,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他。
而陈止兰虽然表面上对他保护有佳,可一旦出事,必定会弃军保帅。
至于留学……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尽管他清楚那些利与弊,但他依旧坚持。
陈止兰气得火冒三丈,把能骂出口的话骂了个遍。
最后他用几个废弃产业作为交换条件,答应她在半年内把产业起死回生,以此才能换回留在这里的机会。
那天,陈止兰一言不发地喝着茶,最后把水杯砸在了他身侧,恨铁不成钢地问:“那丫头又没有留你,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他只是沉默地跪着,心里是她不舍又难过的眼睛。
她嘴上说着无所谓,眼睛却在求他留下。
他看懂了。
所以他不会走。
为此要付出任何代价,他都可以承受。
陈景时很清楚她的口是心非,她的嘴硬逞强,就像她懂自己的逃避敏感,又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走近。
只要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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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方姨来了,给两人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行李箱静静地放在玄关,谁也没有提起离开的事情。
等吃饱喝足,乐昭抱着箱子回了家,进了门才看到,玄关处还放着没来记得还给他的外套。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拿上外套,冲进雪里,敲响了陈景时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