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姝几乎是本能地侧身躲避,那支箭擦着她的衣袖,钉在了身后的佛龛上。
她迅速藏身于一尊高大的佛像后方,立刻思索着该如何逃脱出去。
请佛像前要一个人在佛前跪拜,刺客就是利用了这个当口。
到底是谁想要对她下杀手,是郭皇后吗,还是刚入府的沈初念?
已经来不及思考,姜静姝先朝着外面大声呼救,“有刺客!”
外面的人没有反应,紧接着,又是两支箭从不同方向射来,显然刺客不止一人。
闪烁着寒光的箭矢迎面而来,根本没有闪躲的机会。
就在姜静姝以为自己要中箭时,铁器碰撞的声音响起,一把长剑击落了朝着她而来的箭。
“玄夜?”姜静姝惊讶地认出了身前的人。
分明是裴珩的人,怎么会跟随着她来此处?
“躲好。”
见有人帮她,几个黑衣刺客顿时现身,玄夜与三名黑衣人缠斗起来。
姜静姝趁机退到一旁,一边继续呼救,一边搜寻着后门究竟在何处。
玄夜的身手极为敏捷,招招直取要害,不过片刻,便有一名黑衣人倒下。
然而,正殿外又涌进几名黑衣刺客,玄夜虽身手不凡,但寡不敌众,很快身上便添了几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襟。
“走!”玄夜一边应战,一边对姜静姝低声喝道。
一个刺客已经找到了这边,姜静姝慌乱中后退几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后一尊观音像的底座。
突然,底座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缓缓移动,露出一个向下的台阶。
“玄夜,快过来!”
玄夜一剑逼退了姜静姝面前的刺客,护着她钻入了暗道口。
玄夜挪动了暗门的机关,二人刚进入,底座便自动恢复了原位,将追兵阻隔在外。
“你受伤了。”
没有先询问他为何在此处,看着暗道里流淌了一路的鲜血,姜静姝忍不住先担忧起玄夜的身体来。
“我没事。”玄夜的回答格外简短,但呼吸却愈发沉重急促。
“为何你会在此,你不是裴珩的人吗?”姜静姝轻声问他,“是裴珩让你监视我,为什么要出手救我?”
她真的困惑,现在她腹中的孩子就是裴珩的眼中钉。
裴珩巴不得她意外身亡,怎么会让暗卫对她出手相救。
玄夜这个人,从一开始身上就疑点重重,只是姜静姝对他有种天生的信任,不愿承认罢了。
“上去再说。”
玄夜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示意她继续前行。
暗道越来越窄,姜静姝不得不扶着一侧的墙壁匍伏前进。
突然,她的手触到了一个凸起,像是一个把手。
“这里似乎有个门。”姜静姝试着推了推,一扇隐蔽的小门随之打开,阳光从外面洒了进来。
她谨慎地探出头四下观察,发现这是寺庙后山的一处偏僻小院,院中杂草丛生,看起来很少有人来。
确认安全后,她才扶着玄夜走出暗道,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面坐下。
这时她才看清玄夜伤势的严重程度——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浸透,脸色也异常苍白。
“你快走。”玄夜艰难地喘息。
不知道燕回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靠近玄夜可能会被发现是裴珩眼线,面临着严重后果。
但现在,姜静姝只知道玄夜帮过她许多忙,她不想让玄夜死。
“不要动,让我看看伤口,我帮你先包扎。”顾不得矜持,姜静姝扯下一片衣角,同时伸手去解开玄夜的外衣,想要查看伤势。
玄夜摇了摇头向后,自己拢紧了衣领,拒绝她的靠近。
可是就在二人拉扯时,她无意中看到了玄夜锁骨下方露出的一处胎记——一枚形如新月的红色胎记。
姜静姝的动作突然凝固了,眼中闪过了难以置信。
“这个胎记……哥哥?”
她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满含着小心翼翼的希望。
听到她的话,玄夜缓缓抬头,直视姜静姝的眼睛,目光复杂。
“你认错人了。”玄夜立刻将衣领拢起,趔趄着从地上起身。
“我不可能认错……”
怪不得看到他的第一眼男人就用古怪的眼神看她,怪不得她从未觉得排斥玄夜。
怪不得,男人会帮助她费心费力做事,替她隐瞒有孕之事。
看到胎记的那一刻她才确信,原来从始至终,所谓的玄夜都是她的哥哥,贺兰珣。
“你就是我哥哥,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姜静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我们贺兰家被诬通敌,你不是在战场上被处决了吗?原来你还活着,为什么不跟我相认……”
面对着亲生妹妹的泪水,贺兰珣轻轻拍着妹妹的背,终于默认下了这个身份。
“不相认,是为了保护你,知道的太多,你会更加危险。”
姜静姝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他,“哥哥,你为什么会去替裴珩做事?你可知道,正是他告发了父亲!”
“此事我早已知晓,我从未真正为裴珩效力。”提到那个名字,贺兰珣的声音转冷,“我始终在王爷手下的情报机构做事。”
听到他的话,姜静姝一时间有些来不及反应,替他包扎伤口的手都停滞了一瞬。
“接近裴珩是王爷的命令,我要负责监视他,也是为了寻找父亲冤案的证据。”贺兰珣微微皱眉,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愈发虚弱。
“当年父亲被诬通敌北狄,我本应被处死……是王爷信任我,将我救出。
几个月前,我改头换面,潜入宫中成了裴珩的暗卫,实则是王爷派去的耳目。”
原来如此……裴景曜真是好手段,裴珩以为他在监视,实际上连他派来监视这位摄政王的人,都是裴景曜自己的人。
还没来得及回答她更多问题,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二人都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贺兰珣立刻警觉地站起,将姜静姝护在身后,手按剑柄。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