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王府内。
魏鞒睁着眼翻来覆去熬了一夜,直到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一道墨色影子才悄无声息地闪进屋内。
“给殿下请安。”
魏鞒早已没了耐心,猛地坐起身追问:“怎样?可寻着吴家父子了?”
“殿下稍安,属下暗中查探,已找到吴大人被关押的地方。只是世子行事缜密,没把父子俩关在一处。时间太紧,属下只找到了吴大人,至于吴公子的下落,仍是毫无线索。”
魏鞒有些扫兴,毕竟吴启振那老狐狸知道的内情也不少。
但眼下也没法奢求太多,能解决一个是一个,何况吴启振更难对付。
“他如何了?”
“这……属下找到他时,吴大人像是刚挨过一轮拷问,已经晕了过去。属下喊了他两声,他才勉强睁眼。”
魏鞒来回踱步,拳头捏得咯吱响,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会这样!人人都以为世子先进了宫,没空亲自审吴家父子,可他那人心狠手辣,哪会留这么大的空子?他不亲自审,自有手下人替他动刑!”
他又看向来者,沉声问:“吴启振可有乱说话?”
“应当没有。”那人立刻摇头,“要是漏了口风,这会儿早该闹得满城风雨了。”
魏鞒这才松了口气。
“另外,属下按您的吩咐,给了他点‘好东西’。是死是活,全凭殿下一句话。”
魏鞒摇头道:“先留着他的命。”
吴启振迟早得死,但绝不是现在。
如今帝京多少双眼睛盯着,要是吴启振突然暴毙,必定惹来彻查,平白添乱。
派人去不过是为了把他的小命攥在手里罢了。
魏鞒又道:“吴浩那边先别找了,世子心思缜密,要是被他察觉不对劲,就得不偿失了。”
“是!”
魏鞒挥了挥手,那人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魏刈回到府中时,天边已染上淡青色。
屋内透着晨曦微光,暗影里忽然立起一道挺拔身影,单膝跪地:“霍钧拜见主子。”
魏刈解下披风,随手扔在旁边的软榻上,淡声问:“那边什么动静?”
“正如您所料,鱼儿上钩了。对方派人去了,没下死手,只喂了些毒。”
“何种毒药?”
“乌头碱。中了这毒不会立刻送命,但天天头痛,一日比一日厉害,没解药的话,最多撑一个月就得暴毙。主子放心,这点毒属下还不放在眼里。”
魏刈微微颔首:“你最擅用毒,自然难不住你。”
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从前在江北待过,可知道怎么根治寒症?”
“寒症?”霍钧有些诧异,主子的身子他清楚,这寒症是替谁问的?
他琢磨片刻才说:“这得看病人的底子。不过一般来说,这病一旦落下根,想除根得下大功夫。”
魏刈眼帘微垂,周身寒气更重。半晌才挥挥手:“知道了,你先退下。”
屋内只剩他一人时,那股混杂着血腥气的潮湿感仿佛又弥漫开来,昨夜监牢里的景象历历在目。
魏刈指尖轻叩桌面,陷入沉思。
难怪苏崇岳有恃无恐,若当年的事真如他所说,想定他的罪还真不是易事……
他望向窗外,天色渐明。
一夜竟这么快就过去了。
也不知那人昨夜可睡得安稳,好在他提前叮嘱过,该没人去扰她清梦了。
不过一夜间,帝京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当年苏府的旧事。
偏偏这风波中心,却格外清静。
外头吵得沸反盈天,都被挡在了院墙之外。
因着人人都知道昨日是魏世子亲自把人送回的,谁也不敢造次,思来想去,竟都聚到了苏崇岳从前的宅院外,骂骂咧咧地扔烂菜叶子,骂到兴起还要啐上一口。
“听说当年苏崇漓大人一家是被苏崇岳害死的,真是作孽啊!天底下竟有这么狠心的人!”
“谁说不是?难怪之前那几个孩子回京后,苏崇岳一家子占着苏府不肯走,分明早就没安好心!”
“听说苏二小姐受了这打击,一病不起了!”
“唉,也是个苦命人!好容易回到帝京,本想靠着亲人,谁知害她家破人亡的竟是自家人!”
“我看苏崇岳这一家子就没个好东西,早死早干净!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