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陈太医反倒有些沉不住气了。
\"苏二小姐,这症候可马虎不得!你———\"
话说到半截,他忽的想起眼前这位苏欢姑娘,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岂会不知自己的身子骨?
目光落在她恬静无波的脸上,到了嘴边的话竟凝成了半片沉默。
苏欢轻轻摇头,眼角眉梢漾着淡笑:\"陈太医不必挂怀,上次在苍梧山时,离院使已将详情告知魏世子。能撑到今日,已是苏欢的福气了。\"
原来世子早就知晓?
陈太医怔了怔,听她提及\"福气\"二字,眼底漫开几分怜惜。
他久闻苏欢之名,今日奉旨前来,心里原存着几分探看的心思,却未料这姑娘不过十七岁,竟已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沉吟良久,他温声劝慰:\"世事无绝对,指不定往后能寻到转机。\"
苏欢唇角微扬:\"您说的是。不过,这原也不是什么塌天大事。\"
说着,她望向窗外———院角传来景熙的嘀咕声,正掰着手指头算计今晚该炖什么清补汤羹给她养伤。
\"眼下不也挺好么?\"她笑意清浅。
......
陈太医匆匆告辞时,苏景熙端着刚出锅的膳食走进来,瞅着他略显凝重的脸色,不由纳闷:\"姐姐,方才那位陈太医怎么走得这般心神不宁?\"
苏欢拨弄着袖口,语气轻淡:\"不过是瞧我今日的伤不打紧,又应了我对外称病的请求,正犯愁如何圆谎罢了。\"
苏景熙顿时了然。
姐姐这段时日推掉所有访客,自然要做足伤病的架势。
这位陈太医既是魏世子的心腹,应下此事原也情理之中。
\"好了,\"
苏欢摆摆手,\"去喊你景逸和芙芙来用饭。我今儿乏得很,旁的事......且让世子去操心吧。\"
......
陈太医赶到丞相府时,魏刈尚未回府。
\"世子爷进宫了,怕是要到掌灯时分才能回。\"冷傲奉上清茶,低声解释道。
陈太医捻着胡须,欲言又止。
今日宫墙内的风波他已略有耳闻,魏世子这一去,少不得要周旋许久。
可苏二小姐她......
\"您可是有急事要禀世子?\"冷傲瞧他神色不定,心头隐隐猜到几分,\"莫不是苏二小姐那边......\"
\"今日之事,确实让她受了惊吓。\"
陈太医斟酌着开口。
冷傲眉头紧蹙:\"那吴浩狗急跳墙,竟拿苏二小姐撒气,当真是丧心病狂!\"
若非如此,主子也不会动雷霆之怒,连他都请了陈太医前来。
听闻此言,陈太医喉头一哽。
其实苏二小姐颈间的伤痕不过皮外伤,真正堪忧的,是她那缠绵多年的旧疾。
他年近花甲,膝下最疼爱的小孙女恰好与苏二小姐同龄,此刻想起苏二小姐那双清澈的眼,终是忍不住长叹一声。
\"是啊......她与那厮无冤无仇,当年还救过他妻儿的性命,竟落得这般下场,当真是人心叵测!\"